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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nnel: 零散工

兩位90後的散工際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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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行動媒體】
文:水寶怡

在零散工的群體裡,不同年齡層的工友也面對相似的問題。在零散工的勞動市場之中,家庭主婦需要配合家人的生活時間;年輕人需要配合上課的時間,而這樣很大機會變成零散一族。今次訪問找來了兩位受訪者——阿文和Clown——他們是年輕的零散一族。首先當然要介紹什麼是零散工。根據勞工處的《僱傭條例簡明指南》:「僱員如連續受僱於同一僱主 4 星期或以上,而每星期最少工作 18 小時, 他的僱傭關係便屬『連續性契約』」。「4118」﹙又被稱作「418」﹚便是上述條件的簡稱。簡單來說,當一位勞工符合了4118,他或她便能得到有薪假等勞工權益。由於僱主編更的關係,這些零散工每星期的工時數難以達到18小時或未能持續4星期工作也超過18小時,例如首三周都超過20小時,而第四周就被編休假或做17.5小時,所以得不到這些勞工權益。

兩位年輕零散工的簡介

Clown﹙化名﹚是一名大學生,修讀電影相關學科,曾於賽馬會電話投注中心工作,亦曾在各大超市兼職推廣員,嘗試過推廣酒類、朱古力和枱燈等。當其他同事未暇上班,例如聖誕和農曆新年,就是Clown出動的日子,她亦試過頂替一名為女兒慶祝生日而未有接受更期的推廣員。另一位受訪者是阿文﹙化名﹚,正修讀大專的酒店課程,現於酒店宴會部兼職,亦於某連鎖快餐店的廚房內工作,以往的工作經驗,包括飲食業和零售業。

為何「選擇」零散工?

第一位受訪者Clown曾於不同大型超市兼職推廣員,例如AEON、吉之島、千色店、裕華國貨等。推廣員其實以家庭主婦為大多數,這是因為不少家庭主婦需要打理家頭細務,僅餘的個人時間變得零碎,家庭主婦零散的剩餘時間正與零散工的更期對口。那麼,為何Clown也成為了推廣員的一員呢?Clown的原因其實與婦女的也有所相似。Clown需要配合自己上學的時間,令不少的工作也不適合Clown,她表示,每星期限定最少工作天數的工作使她難以配合上學時間:「我返唔到果啲規定一個禮拜至少要返兩、三日嘅工囉」。婦女受既定的家庭角色——普遍來說即是照顧家庭——所限只能轉向零散工,Clown同樣需要配合自己的上課時間——讀書似乎是年輕人的責任——而進入推廣員這個行業。那麼,婦女既定的家庭角色和年輕人就應讀書的概念又是從何而來了?是不是一般婦女和Clown主動地為自己而選擇的呢?一般推廣員婦女的原因十分明顯——她們主要也是為了配合家人而不是自己的時間,這不談上是一種自主的選擇。這明顯是社會給予某某身份的人的某種責任。筆者並不是想說不應該有責任,也不是想說社會給我們太多的限制。換個角度來看,零散的特質正能彈性地配合僱員的時間,這似乎無不可,但這不代表應該被別人剝削。可是,零散往往很容易讓僱員跌出4118的保障範圍外,在未滿4118的工時要求之下,很多勞工權益也一一盡失,更令人驚訝的是,這一種不符合4118就不給你某些福利的剝削居然是合法的。

另一位受訪的年輕人的抉擇好像不太那麼被動。曾在五金舖兼職店務員的阿文現今身兼兩份散工,分別於連鎖快餐店廚房及酒店宴客部工作,兩份同樣是未達4118要求而不被保障的工作。其實,與到超市當推廣員也同理:若同時受聘於數間公司,才能接多一些更期,只是,每份工作也只是零散工。文表示自己「洗費大」和「如果唔喺冇嘢好做」而需要兼兩職。當被追問快餐店的工作天數時,文回答:「因為我唔會返死同一間,因為我另外一面都有一份工,另外一方面人工比較吸引啲」。他所說的「另外一方面」是指酒店。文兼兩職其實正是因為公司往往以避開4118為原則而派更,文所得的更期便較少,薪金自然也相對地少,使文需要找另外一份工作「幫補」,而另一份工作同樣也是散工。值得一提的是,文是一位大專生,他所工作的酒店正是他的課程的實習單位。文笑稱自己被當作散工,只被指派於宴會部工作,工作內容主要包括落單、傳菜、斟酒而已,而自己並沒有像其他同學般能夠於不同酒店部門學習不同的工作內容。再想深一層,文的工種選擇或多或少也受到他的上課時間所限。

分割出來的不單止是勞工權益,還有……

剛才已經簡單說明了散工如何得不到有薪假等的勞工保障,但因未達到4118之要求而被剝蝕掉的不單止是這些,與僱主的關係,剩下的就是赤裸裸的「服務買賣」。超市推廣員是一典型例子。凡事無公司可靠已不是什麼新鮮事。是否需要經員工出入口上下班?員工出入口在哪?是否需要申請員工證?向誰申請?所推廣的產品是什麼?有什麼要注意?推廣員的直屬公司,通常是中介公司而非超市,大多也沒有指引解答Clown日常工作的疑問。Clown曾經在超市被要求填寫一份表格,當需要填寫公司名稱時,她才察覺根本不知道自己受聘於哪一間公司?雖然聽起來匪夷所思,但其實在行中,這種情況並不罕見。不少的推廣員的工作也經朋友介紹,Clown的工作也是靠朋友介紹,可能自己的朋友也不知道其公司名稱。Clown回想起當年「盲鍾鍾」的經驗說著「好多嘢你唔問,佢唔會話俾你知」。Clown回她曾於麥當勞面試一份推廣員工作,她形容當時情況很趕急,中介公司職員很快就叫她簽約。她亦有一份工作只透過Whatsapp聯繫。超市打卡上班後才收到Whatsapp訊息得知自己的公司名稱。她表示,在上班當天才得知自己所推廣的產品是什麼亦很平常,當談到若果需要推廣具腐蝕性的洗潔劑時,Clown表示,當天上班後才得知所推廣的是這種產品的話,那麼未必能夠在有手套保護的情況下推廣了,因為趕不切準備手套,超市也不會為推廣員提供手套。

零散工 = 次等勞工?

散工很容易被視為低人一等,尤其在有長工的工作環境底下。次等勞工的現象出現在阿文以前所工作的五金舖上,文表示自己經親友介紹於該五金舖工作,並未受排擠,但他知道長工會將搬貨和打價等工作全數卸給散工婦女,而她們也只能「硬食」,最多或埋怨數句。文於酒店內對於次等勞工的聽聞還參雜了性別因素。文點出酒店的男散工會被長工點派搬琴等體力勞動量較大的工作。「男性」結合「基層勞工」的社會想像,往往會等於「搬搬抬抬」。文更指出若果沒有「埋堆」更容易會被指派更多的勞動工作。文表示,男散工亦很容易成為發泄對像:「咁可能有時佢地(意指編配更期的經理)心情唔好,即係可能有啲嘢做唔嚟——做唔嚟客啲標準——可能會即喺啲客會燥會投訴咁,跟著佢又心情差啦,搵人發泄咁都喺散工啲男仔」。從文口中得知一個真實例子,一位男散工遇到一位新娘從他前面經過,而他剛好凝視著前方,經理便責罵那位男工,認為這樣看著新娘會騷擾到新娘,更指新娘有可能會投訴該名男工。然而,那位新娘並沒有投訴,亦沒有表示受到騷擾。相對長工來說,散工被視為次低勞工的問題十分顯然:被指派一些「豬頭骨」的工作,被當作發泄對象。

超市推廣員並非受薪於超市,但其工作環境提供者卻是超市。就好像Clown雖然於超市進行推廣,但其僱主卻是中介公司。這種狀態讓推廣員對比於超市員工來說次一級。Clown表示,當有需要搬貨物上店面時,超市會因推廣員並非超市員工為由而拒絕借車仔,這使需要搬貨的推廣員更容易受傷。雖然超市拒絕承認推廣員為其員工而拒絕借車仔給推廣員,卻會要求推廣員自己掏錢出來申請及配帶超市員工證。她表示,中介公司並沒有指引說明申請超市員工證的手續,而超市職員通常亦懶理推廣員對的疑問。Clown第一次申請時,最終鼓起勇氣向一位超市中的推廣員查問時才得到幫助。

有些不合理的要求你不知道

推廣員一行中,專門有一些職員突擊檢查推廣員在超市的工作,他們被俗稱為「行街」。除了中介公司的「行街」,Clown亦曾經遇見品牌公司的「行街」。品牌公司和超市對於Clown也有儀容上的要求,巡視超市時當然會檢查儀容。對於某些推廣的產品,超市可能會有化妝、不能染髮、紮髮等要求,品牌公司則會提供印有其嘜頭的T-shirt。Clown說道「唔可以著外套嘅,如果你凍呢,淨喺著喺底,唔可以著喺面,即喺加件囉」,其後她解釋因為不能夠遮著公司品牌。

Clown曾經於自己的推廣架上發現非其所推廣的酒類,儘管當期時她所推廣的是某品牌的水果酒。經過的顧客亦有向她查問不是她所推廣的酒類產品。對此,Clown笑言自己佔多數的工作內容反而是超市上的其他產品而不是自己所推廣的品牌。這一種「被綁架」的情況顯然讓Clown連同非其所推廣的產品一同售賣,增加其工作量。這突顯出身為工作場地提供者的超市對推廣員的影響力,儘管它沒有直接向推廣員發放薪水。

Clown曾於馬場的電話投注中心擔任電話接線生。在傾談電話接線生一職期間,她前後共鬱憤地說了三次很麻煩,有什麼令她覺得這份職務那麼煩人呢?相信其中一個原因便是如廁規定,電話投注站對於員工如廁設有規定已不是什麼新鮮的事。在Clown的經歷中,每一個座位的電腦前已貼有組別號碼,在每一組中,不能夠有超過2人同時前往洗手間,而且每次前往洗手間也須事先向組長請示。Clown表示,當時自己未曾成功搶先舉手請示組長,唯有直接等待break才去洗手間。Clown更表示,連去洗手間的路線和去哪一間洗手間也有所規定,例如,不能直接穿過他人的電腦座位後方,須按每一組指定的路線前往洗手間。Clown曾因未按路線行走而遭罵,最後只能無奈地繞大圈。 Clown聽聞現在的如廁規定已變得較寬鬆,但考慮到每組平均有十餘人,她還不滿意這種安排。

小結:

先前也談及到4118是什麼,它就是一由連續性合約對勞工在工時方面的資格要求,不符合4118亦即得不到有薪假等的權益。當文談到連續性合約時便指出,他工作的酒店有不少散工也很勤力,他們希望接更多更期,但4118反而使他們未能接太多更期,「佢﹙意指編配更期的經理﹚會唔會比你﹙意指酒店散工﹚返,然之後搞到佢孭鑊比人炒吖?」。事關公司希望規避有薪假等待遇以降低成本。一些散工雖然明瞭這一點,但依然希望接大量的更期,賺取更多的收入,無相關待遇亦可,可是卻未能如願。可是,如果任何勞工也受到相關權益保障,這個問題是否仍然存在呢?

坊間對於這4118一種絕對標準的劃分一直存在爭議,有聲音希望將連續性合約中的勞工權益以比例的方式發放,讓勞工便能得到應有的權益——當然技術上的考量仍有待商討,但暫且先作為一個方向去討論。推廣員及零散工工會的胡美蓮指,以有薪假為例,一位散工雖然未能達到4118的要求,也可按比例計算。當談到這個建議時,文雖然覺得這對僱員比較合理,但他話音一轉,「但喺我覺得呢樣野好唔現實囉」,坦言實施的可能性不大,文更帶著髒話有點氣沖沖地說道,「果班人」連最低工資$34.5也爭議了很久,4118比例化確難以「過會」。

雖然零散工面對很多勞工權益問題,但對於工會來說,這兩個群體的組織工作並不容易,事關他們當中,有些人不太想去參加工會,最多也只在有需要時才以個案的形式尋求協助,更甚者,大部份人都並不太了解工會或知道工會的存在。阿文更指,有些自稱「工會」的人,時時在他兼職酒店的宴會部搞周年宴,他指若自己辛苦工錢交給工會竟作如此洗費,感到很不值得。對此,[草根.行動.媒體]查問了香港婦女勞工協會和職工盟的幹事。香港婦女勞工會協的幹事胡美蓮則指,工會若在酒店搞周年宴,訂餐的價錢重要,同時也要看內容和目的。不知年青人指那間酒店的檔次,故價錢難料。不過工友聚會多採中式聚餐,酒席圍數多的話或可議價。會慶最重要是內容,有人是飲飲食食無無聊聊,但也有人用為組織工作、室內集會、動員行動、甚至交流學習。職工盟幹事鄧建華則指,據他所知,職工盟的會慶只能在一般酒樓辦,且絕大部份職工盟所屬工會都不可能在高檔酒店搞會慶。

【草根行動媒體】


炒散師奶雜紀之一:八號波走唔走得?勞工處都答唔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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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行動媒體】

故仔:蔡師奶

做師奶,老公賺果份又唔夠洗,個細路又細要照顧,又唔係讀好多書,咁即係時間唔穩定,但又等錢洗,咁會搵到啲咩工呢?就哽係唔謊係薪高糧準福利好啦!所以,炒散,就係我地嘅選擇,亦可以話,唔係一種選擇。炒散真係見盡人生百態,等我蔡師奶係到教精大家,無咁易俾人搵笨!

之一:八號波走唔走得?勞工署都答唔到你!

話說,我地師奶最多炒散就係做[蒲毛她],英文即係 promoter,中文即係推廣員。做呢行有一樣野好妙,就係,你日日番工係超市,指指點點你果啲人,唔係你老細,你老細係一間好遙遠的中介公司。之但係,如果你唔聽超市話,超市啲人就可以叫你老細炒左你,係咁架喎!

呢排打風,咁你估下,番番下工,打風喎,咁我地會點呢?

白紙黑字請你個老細,就會同你講:八號波呢,你就馬上走啦!但係呢,超市個經理就叫你唔好走喎!咁你話,我地打工嘅,係走,定係唔走?走左會唔會俾人當早退會扣糧?

咁有無勞工法例可以跟呢?咁我就查過,勞工署都答唔到你!事關香港的勞工法例對打工仔女都好唔友善,最後都只有上庭抝,咁就要睇兩樣野:

一)公司有無慣例?
二)公司有明文規定?

如果有呢兩樣,又講明有得出糧的,咁上庭追番啲糧,就會好啲囉......

【草根行動媒體】

炒散師奶雜紀之二:九月中問你十一月番唔番工,咁係咪十月期間當炒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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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行動媒體】

故仔:蔡師奶

做師奶,老公賺果份又唔夠洗,個細路又細要照顧,又唔係讀好多書,咁即係時間唔穩定,但又等錢洗,咁會搵到啲咩工呢?就哽係唔謊係薪高糧準福利好啦!所以,炒散,就係我地嘅選擇,亦可以話,唔係一種選擇。炒散真係見盡人生百態,等我蔡師奶係到教精大家,無咁易俾人搵笨!

之二:九月中問你十一月番唔番工,咁係咪十月期間當炒魷?

你知啦,promoter呢行,話就話炒散啫,其實好多人都符合所謂長工的418要求(即係連續四周為同一老闆打工,每周至少18小時),查實係有晒大假年假果啲福利。

咁啲老細呢,就哽係鐘意扮傻啦。話說我有個姐妹,做開推廣員。佢老細,見佢一路番緊418,於是,就扮哂嘢喎,九月中時,走去問佢十一月番唔番工,扮哂佢係散工咁問佢。咁我姐妹就好醒,就直接問:咁你係咪即係十月會炒我,當十一月又請番我咁?

查實呢,咁的情況,老細真係咁玩野,佢係要俾遣散費你架,因為你合乎418嘛!

【草根行動媒體】

勞動節邊緣勞工齊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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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緣勞工

今日,國際勞動節的前夕,我們一班來自香港婦女勞工協會和清潔工人職工會的工友,來到政府總部,要求改善邊緣勞工處境及法例保障。

根據國際勞工組織ILO界定,「邊緣勞工」是指那些並不能與正規工人同樣受保障的工人,包括兼職工及零散工不受勞工法例保障、外判工得不到與正規勞工同等對待等。

零散工︰

由政府的鼓勵,婦女從事的工作越來越多零散化,但勞工法例中,規定要有連續性僱傭關係,才受到勞工法例的保障,即是工人要為同一僱主連續4個星期,每個星期都有最少18小時(簡稱418)。如要有假期津貼,在符合418之後還要連續工作3個月後才有資格。現時,香港的零散就業模式成為趨勢,據統計資料,在私營公司的零散工已超過15萬人,相信實質數字遠超於此。

勞工處曾經於2013年提出過修訂勞法,但因勞顧會意見不一致,政府便放棄進一步對零散工提供保障。

零散工不單無病假、勞工假、無年假、無福利。雖然普遍零散工工資略高過最低工資水平,但在生活參與和社區關係上處於邊緣,例如工作不穩定,工時浮動、工作地區也會變動,有些公司對零散工作為二等勞,制度和待遇都比全職工差別,這些都造成工人生活的不安全感。

政府曾提出4個修訂勞法的方案,包括由418改為472(連續4星期合共72小時),但並沒有按比例的計算福利。

在這裏我們要求政府盡快重啟勞工法例修訂,以按比例制度為零散工提供保障。

外判工︰

政府將清潔服務外判,為政府部門節省29%的開支,但有調查顯示,清潔工8成以上清潔工人都只是領取最低工資的水平。但本會調查所得,除了年長清潔工友之外,其他全職的中年清潔工人超過一半會再找兼職的工作,才能養家。如少數族裔工友更有做兩份清潔工。所以話,政府作為香港最大的外判僱主,帶頭製造在職貧窮。

外判制下,工人都只領取最低工資,而政府的計分制中,工資的分數比例非常低,以至無誘因令僱主去提昇工資。在外判制的價低者得政策下,這幾年的中標金額,追不上同期最低工資的升幅,結果工人連基本的工具用品都不足夠。更嚴重是人手減少,工人工作量增加,沒有投訴機制,因為政府的監管外判,只會對幾項行政進行扣分,包括,工人無簽合約、不供強積金...等。反而工具不足、人手不夠、甚至被工人告上法庭判違反勞法、也不被扣分。

沒有阻嚇力的監管,外判制對工人的不公道最嚴重。我們要求政府在外判制度推行生活工資、及修訂外判監察的扣分制、加強罰則、及規定人手、及設備。

政府坐擁千億盈餘,但「在職貧窮」人口卻在增加,即工人辛勤工作,卻處於保障邊緣、權益被漠視。

最後,總結今日我們的訴求︰

  1. 修訂勞工法例保障零散工,要求按比例給予零散工勞法應有的假期等。
  2. 在外判制內實行生活工資
  3. 加強監管外判制,外判應有人手比例的規則,如參考社區人口、人流等,及監察設備工具、人手比例

青年工海浮沉錄(系列報導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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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

「青年」,到底在這2018年的香港,是什麼意思?

在以安穩生活經濟發展為主義的中老年人眼中,忘了時代和社會環境的變遷,一味指責年青人好食懶飛,不思進取。可是現在的環境,早就沒有了什麼白手興家的社會環境,大學學位早已不是賺更多錢的資本,而只是基本生活的起點。另一邊廂,在許多以社運改革為主義的中老年人眼中,青年就是未來的希望,就是良心的代表,就是純潔的象徵,連到街頭參與佔領運動,都一個口徑說是為了「學生」、「後生」。再另一邊廂,在佔領時期,還聽說過,曾有學生指責家境不濟必須打工的同學,無法長留佔領區。

然而,在這些常見的論述當中,彷彿有一大批「青年」「被消失」了,就是一大批邊讀書邊打工,或甚早就讀不上書在辛勞打工的青年。這些人,可能少部份還有餘力關心社會,但更多的人,想來已浸在社會主流的洪流之中,掙扎著尋找自己在世上生存的位置。

「勞工」?

千禧初年,政府簽了世貿組織的服務業協定,帶頭把政府的清潔工和保安員等基層工種外判零散化,加上生產業已早從香港移至更貧窮地區如中國大陸、東南亞甚至非洲等地,基層工種的薪水低、福利差、工時長已越趨為日常之殘酷。

談到基層工種,或許很容易即時聯想保安、清潔、地盤、運輸等等,但事實上,香港已是一個服務業為主的城市,許多服務業崗位,也已一一外判或零散化,而且,年齡層不限於中老年,更有大量青年。比如說,在街上日曬雨淋賣寬頻的、在不同餐飲業中做廚房或侍應的、在不同的補習社裡幫孩子補習的、在主題公園裡表演的、在各種零售業裡做營業員的、甚至你想像不到的坐在辦公室裡的秘書……這些,可能統統都在香港法例規定的4118的界定下(為同1僱主連續工作4周,每周超過18小時),不受勞工法例保障。就算老闆肯請你做長工,保你做一世做白領坐冷氣房,可能十年不升一次職每年加薪加一、二百。如此一來,長工都可能變短工,事關加人工都追不到通脹,你只好自行將之變短工。

社會上有些人一味說什麼年青人打散工好,因為有許多自己的時間可以自主。然而,這也要看是哪類「散工」,也看你家庭什麼背景。程式設計專家、部份投資顧問、國際品牌模特兒、高級產品推廣,甚至是推廣員的蛇頭,在上述4118界定下,基本上都屬零散工。這類高級「零散工」,也許真的不須什麼僱員保障,也許有閒暇、閒錢可以到處遊玩。可是,閑暇所指的,應該是無憂慮的休息、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的時間,因此對很多中低層炒散打工仔而言,沒有班上的日子,根本不是閒暇,而是要擔心家計,或擔心身邊的人的目光,或者擔心(被)認為生活無意義,又或者真的覺得,生活無甚意義。

在勞工運動中,往往也很少聽到這些炒散仔女的工會或團體。反過來,似乎年青人也覺得搞工會好「老土」,故最近也見到有工會,好努力嘗試訪問年青工會成員以圖一洗這種「土氣」。然而,時間不穩定的炒散仔,就算要抽時間一起開會都難,面臨高度零散化的工種不斷增多,傳統的勞工運動組織方式,似乎已經難以面對。

打工青年口述史

這系列找來了幾位年紀輕輕卻已打工閱歷豐富的年青人,為他/她們的打工生涯做簡單口述史。也許這時代這城市的青年打工者,在青春中的難以釐清那一抹感覺,並非文青式或電視劇式的情感波瀾,也不是雨傘式的革命激情,而是流行文化中最不願意面對的社會、文化與經濟制度,人在不斷的「返工」中,被不斷來回磨耗,然後只剩下累、悶、厭煩、無能為力、被空白或被擠滿到不知說什麼好的社會螺絲感……其實也就是,社會最巨大的,日常的力量……

[草根.行動.媒體]也相信,不論關心青年、關心勞工、關心社會如何運動起來的人,以下故事裡所包含的重要的、一直被遺忘的社會碎片,都是大家需要心深體會的重量。

草根行動媒體

跆拳黑帶做金融基層工 夜半不眠只為「唔想生活只得返工」(〈青年工海浮沉錄〉系列一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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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行動媒體】
文:林紫蘇
系列序

阿日(化名)的打工生涯,是從中學開始,不過,與很多年青人不同,除了早期的七仔、馬會散工,他很早就做了銀行職員,進入超穩定結構。然而,兼讀的大學課程畢業在即,他卻想:如果不嘗試突破,就會一世都做銀行,而且,銀行出納員薪水實無可能追得上樓價,將來結婚等等便無著落,於是,轉了行做保險經紀,從超穩定結構,跳到自僱及少保障的行業,到底又是否如願呢?

朋輩壓力下做人口普查員

阿日第一個上班經驗,他自稱是因為「羊群心態」:「同學都去做,自己不去做好像比人差,是一種朋輩壓力,不想輸給其他人。當時好多同學出來做人口普查,當中沒有被聘請那個,好像會被人笑一世。」

阿日回憶做人口普查的日子是頗幾開心:「會見到不同的人,年青人為主,有其他學校的中學生,有大學生,也有老師,有好多生活圈子以外的人。本身都喜歡認識不同的人,而且大家都很好人,就覺得好開心。」不過凡事不只一面:「都知自己沒什麼耐性,去到鄉村地方,政府提供的地圖又不是最新,找不到路,大夏天熱到爆哂粗!」

阿日笑指那時的薪水很不錯,才做了十幾天,但那錢就用了好久,可能因為中學時都不怎樣用錢。

短暫散工生涯——七仔跑馬仔

考試DSE沒有馬上讀大學,要先讀一個昂貴副學士課程。阿日回憶道,他讀的中學也算是區內重點學校,讀書風氣好,但他自己找不到興趣,沒有太大的努力,故而成為了全級唯幾個入不到大學的同學之一。當時,也實在有些壓力。

至於學費,阿日家境雖不算窮,父母也能付得起學費,不過他們負擔就會重了些,所以他也希望自己能賺些錢,不想時常問父母要錢。加上生活模式開始改變,有拍拖,要付錢。同時,副學士時的同學的消費,遠超於以前中學同學。他憶述中學同學都總是找不用錢的活動,如做運動、去朋友家打機玩桌遊等,然而,副學士同學一上街就會消費,例如唱K。為了想要些自己可自主的錢,所以都出來打工。他曾看招聘廣告找了一份七仔散工,一提起就非常厭惡:「時薪三十幾,全間舖你做哂!一般兩個人當值,但有時也會只得你一人。清潔、美食吧、搬貨、收銀、點貨,全都要做,超剝削!尤其是那個美食吧,下面那條糟,要清潔時,哇!真係臭到!!!!!雖然,收得人錢都要做,不過我由那刻開始覺得做七仔的人嚴重被剝削!」

相較之下,馬會電話投注那一份工作,據阿日講,只要你懂得偷懶的技術,也還可以有喘息的機會 :「好多人蛇王!如果識偷都好輕鬆,半個鐘一場馬,開跑前15分鐘要全部就位,但再之前的15分鐘,大家去飲水的飲水,或者衝過去廁格看看有沒有人,可以躲進去自己看電話。」

在電話投注中心的工作,就是聽電話,幫個客人投注,鍵盤上已寫好了工作指示。在馬會做了兩年散工,開始時薪$50多,每年加一次薪,他做了兩年,經驗了兩次加薪,每次時薪加概三元。至於一周上班多少,全看各人填更表。工作方面,每次都有位不同的組長在場監察,如果有很難纏的電話,會由組長去聽。問及有什麼電話是較難處理?阿日說:「有鄉音、電話太細聲或者個客人好暴燥。」阿日指,買馬的人,有時你按不及按鈕,開跑了而他下注不及,你就會被人罵。如果你個客下錯注,被投訴,就要見主任,被人斥責兩句之類。如此在不算大壓力的環境下,大概每個月可以賺千多至二千多元,視乎阿日那個月上多少班,而通常不用上學的話,他就盡量上班。

放下黑腰帶 進入超穩定結構 

「副學士畢業,無做馬會因為找到長工,就是銀行。當時是女友的家姐的前男友在那裡工作,介紹我進去的。」雖然好多人認定大學學位已不值錢,但阿日的經驗還是證明了,有大學學位,至少入到銀行底薪起薪點都高些。同時,阿日已在理工大學找到個學士學位課程,正準備日間上班晚上上學。

阿日提到做這份工時的抉擇,不無嘆息:「女友喜歡我做銀行,覺得穩定些嘛。其實當時有另一份工已經聘請了我,是做跆拳道教練。」不講真的看不出,瘦瘦的阿日,竟是個跆拳道黑帶:「做教練,薪水低一些。做銀行櫃員,如把各種福利算進去,一個月有大概一萬四千多元,而做教練只有萬多元。銀行還有病假,且福利各樣都好些。」他嘆道:「回想那時好蠢,雖然我不富有,但為幾千元要放棄一件自己喜歡的事!如果要放棄一件自己喜歡做的事,真的應該要人工再高些才好放棄!」

除了跆拳道,阿日似乎很喜歡小朋友,他指可能其他人覺得他不是個好教練也說不定,因為他不想像其他教練那麼兇去喝小朋友,以前教過,小朋友都不怕他。

第二次訪問,是在阿日後來轉行做了幾個月保險經紀之後,那天午飯的談話,提起跆拳道,阿日對記憶的感覺又彷彿有點改變:「其實初時都是媽媽迫我學的,跆拳道也很辛苦。」人對記憶的感覺會隨著對「現在」的感覺和需要而改變,其實是很平常的事情,只不過在這個幾個月中發生什麼事令他的記憶在不快的部份放大了,這似乎是難以追溯的事情了……

銀行出納人工低 社區生活補番數

「銀行份工,坐在那裡,入錢、出錢、電匯、兌換、做定期…雖然我薪水高過清潔和保安,但他們是外判工,所以長工中,我算是最低薪的一級。」阿日笑說。他也提到做銀行出納員的一個有趣現象:「做櫃員可能都要走不同分行,比如另一間分行忽然有人請假不夠人手,要你去幫手,好像也無理由不去的。然而,去別人的分行會輕鬆過在自己原本那處,一來我樣子看起來年紀小,人們會較客氣,而且你無人家電腦的權限,責任自然就會少些。」

談及工作的狀態,他回憶到:「做這份工初時準時收工,臨決定要走前,銀行每間分行減了一個窗口,但沒有炒人。因為減之前已有人走——那時有位阿叔年紀的同事,說他找到自己的人生理想,要去做麵包,所以辭職了。

「那段時間忽然間忙了許多,下班後還有很多文件未做完。櫃台的工作多了,但負責的人少了,大家都越做越辛苦。成班同事都話走好久,就開始陸續走,有一個去了做空姐,有一個被調去見公司客,即是升了職,但卻無加人工,更無了櫃員會有的「受氣錢」,但工作量就有增無減。公司其中一個借口,就是說這位同事無大學學位,其他分行做這個職位若有個大學學位,薪水會高些。櫃員的津貼亦令同事很不滿,做了兩年多,雖然升了數級,都只是加薪千多元,如果無大學學位就只加幾百。

「做銀行這一行,每間銀行都是如此,絕不會對舊人好,你要轉公司才有機會有可觀一點的加薪。那時我都差點走,上頭就調了我去新分行。我在這間銀行都做了三年,連銀行的倉都是我管的,但我薪水最低,就算其他銀行調過來的職員與我同級,薪水都比我高。」問及阿日他認為銀行為何會這樣,他推測是:「首先我做那間好孤寒。再來…可能是因為,請人是人事部的工作,人請了回來,人事部再看派他到那間分行。可是,加薪卻是分行老闆的決定,那麼,老闆通常不會想加太多薪啦…」

老闆似乎沒有對阿日很好,但提起客人,阿日都會表現得很開心。他指他做的分行老人家多,來到銀行,什麼都會問一問談一談。以前在佐敦某分行,有個客人是在附近開餐廳的,下午去吃飯,可以聊聊天,真的很開心。阿日又很雀躍地提到一個阿叔客人,一看阿日的手臂,就問他是否練過功夫,雖然時間過了很久,但這次不通過言語的相知,仍讓阿日提起時很興奮。他自己對客人,也會保持著一份真誠。老闆曾看中他與客人感情好,叫他推銷銀行的定期存款服務,可是他看那利息也很低,認為真的有感情的客人,自己也無理由去推銷一些不好的產品給人家,因此,也沒有給力去推。

「一個打工仔會停留在一份工作那麼久,一定是換到些錢以外的東西吧!可是,為了這些,又是否會妨礙了一個人的發展呢?」

(待續下集:轉行—孭起頭家搏一搏 銀行工轉保險經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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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五歲前打了十份工嘆「唔想一生都做唔想做的事」(青年工海浮沉錄 二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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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林紫蘇
系列序

P(化名)今年芳齡未過25,18歲開始打工,卻至今已做了超過十份工。據她所講,大學三年,每年有九個月都在找工作,而且以往一打工,往往是同時打兩份。觀乎她所做的工作,全都是零散,即使現在這份工是一間保險公司的區域總監的秘書,坐在大公司的大樓裡做全職工作,但其實,都是一份低薪外判工。

P的家境雖非富裕,但亦不是等著她幫補,亦不是因為她讀不到大學很早出來打工(事實是她現時仍是一名大學生),更非因為想要好多錢買名牌等等,卻是原因好複雜。一方面,她身邊的人,好像都是一份工作接一份工作,自己好像不想比人差;另一方面:「屋企人一時又說不用這麼早出去打工,但你不出去打工,他們會…成日講…話你成天都在家(無所事事)」。

P父母都是律師行的文員:「他們常說他們那一行無前景,爭生意爭崩頭。他們律師行主要處理買賣樓宇。有好多客,財大氣粗,又要買豪宅又要便宜服務…父母心目中,政府工才算是一份『工』:年年有得加薪,又有津貼。在他們口中,我一直以來做的都只是『垃圾工』,一方面又說我無所事事,一方面又成天叫我辭工。」

「開始時可能是因為我叛逆,我覺得他們好想規劃我的人生,如果有自己的錢,我就有空間可以過我的生活。」

一)後DSE生涯——炒散青春的開始

P回憶她的第一份工,是考完DSE後,剛滿18歲,也不知成績如何,便去了勞工署看廣告,發了40封求職信 :「坦白講發到第五封我已開始沮喪,也不知幾時才能找到…結果是第40封有結果。」那是書展的臨時售貨員,賣小學練習教材:「當時都未有DSE成績,這份工只要你識字肯說話肯推銷就可以。」上班時間全周每天14小時(上午九時至下午十一時),包兩餐,薪水是當時的最低工資,時薪$34.5。

「COMMISSION無我們的份,我們做的客都入了某有經驗的人那條數。自己都無計過自己做了多少個客,實際上是一個客有五元佣金,如果能夠在網上賣到的就佣金高些,如果個客人買了書之後報公司的補習班的話,再有多一份佣金,但我們這些人,就賺不到這些。一開始就知會被吃了一份,但有什麼辦法呢?那時也不懂得爭取。」

書展雖工時十分長,但書展期間短,根據「無工作在家就變成無所事事之人」的原則,書展完後的暑假,整個八月,P就因親戚介紹,去了一快遞公司(DHL)做人手資料輸入員。「當時他們電腦壞了,要一個人去人手輸入。見工時,居然問我為何要做,我心想,你只請我一個月你問這些幹什麼呢?便隨口說是因親戚介紹。」這份工薪水較優,有時薪$50,每周五天上班朝九晚六,無飯鐘錢。可是,可能因為見工時說錯了話(親戚介紹),被以為是「皇馬胯」,覺得同事不太喜歡同她有交集。

不過,都只是一個月而已,P笑說:「那時還未進入黑暗的世界!」

二)副學士之路——雙工一學

據P回憶,DSE之後她只能升讀副學士,要交昂貴學費。「升了副學士,看求職廣告,到學期中段放假就找工作。」大專生涯中,她稱每個學年有九個月都在找工作,一放假就上班,且總是打兩份工:「做兩份工是辛苦一點,但我一直都做兩份。」

副學士第一年,她大專後第一份散工是在連卡弗做了三個月的傢俬部售貨員,合約就是三個月的推廣期間,每周只做周五至周日,可選擇早上上十時、十一時或十二時的班,每日連做七小時,有一小時不出糧的飯鐘錢。這裡薪水相當可觀,有日薪$400-$500,要輪班。公司在商場裡,十點鐘關門,關門後要執貨,而執貨時間據她說是不算作上班時間的。不過,大牌子的氣派,就是上工前,要先去黃竹坑受訓一周。受訓一周也是按日薪計,也算不錯。「那兒是總部,有飯堂有桌球室。那時你仍不知會去哪間分店,不過就要在那裡學一式一樣的摺衫、界花紙、包禮物、包好後綁繩的模式……在那裡見到好多年青人,好多都應該不是第一次做這種高峰期SALES,可能都是大學生吧。」

一周後正式上工,P指雖然傢品部比較少客人,但「站足一天不准坐,也沒有位置讓你可以坐下休息,只能自己偷偷搭起裝貨的紙盒坐一會,或者跑進更衣室偷偷休息一下。」P亦初嚐服務業從業員「階級」感受:「雖然沒有限上廁所時間,但你不會太想去廁所的。其實廁所就在公司大門的旁邊,但我們不可以通通從公司大門出去上廁所(客人的通道),必須要走後門,經過所有商場後間走廊,繞一大圈才能到公司大門口側的廁所,一來一回加上上廁所要十幾分鐘。而且,每天就是上廁所、吃飯和teabreak時間可離開公司,但離開公司前要被檢查手袋,要過機,旁邊也有個保安會開你袋,擔心你偷東西!」

記者問反正傢品部比較少客人,是否可以同事之間閑聊一下打發時間?「公司有個無線電對講機給你,叫你拎貨就通過對講機,也好像會特別安排每個人身邊都無其他同事,要聊天只能透過對講機,但這樣就全世界都聽到……」

同時,不用去連卡弗的日子,P找了一份在私人屋苑的會所教班的散工。一周只做周一至周三,要教奧數、禮儀和英文,對象都是前幼稚園的幼兒:「其實即是託兒,一小時一班,我每天教3-4班。每班之間沒有休息時間,通常是早上十點半至下午一點半。之後他們有再找我,但我無再去,因為想試新東西。」

到副學士二年級的學期間假期,P笑說自己「重操故業」,又回到了商品展覽場這一行,不過這次是先後做了珠寶展和親子展。珠寶公司是一間印度人開的公司,全公司除了她和接待處小姐外全是印度人,而客人則是內地商人,而P負責的,就是要做英語翻普通話的翻譯工作。這份工時薪$150,做周一至五的朝九晚六。到正式珠寶展展期,她就要會展中心上班,做足四日。這間珠寶公司似乎看好她,有問她展覽後會不會做兼職,也有問過她會否過澳門幫忙珠寶展,但由於父母不允許,因此她就沒有去。

後來就又做了三天的親子展。這個展覽要去到機場旁的亞洲國際博覽館,地點在機場北面。公司有提供每天$70交通津貼及包兩餐,日薪為$100。P工作的部份叫「動物農莊」,公司養了一堆動物讓小朋友來餵飼,P負責呼籲市民拍照不要用閃光燈。P形容那些動物有些慘,有五隻羊,只有一隻肯吃別人餵飼的食物,於是幾十人包圍著牠不斷餵。似乎P的工作表現不錯,這個親子展的主辦公司後來都有再請她做其他親子展,但她覺得太遠,車錢都蝕了,只是有一陣子找不到工作,所以也再做了一次,不過,一找到其他工作,就轉了行。

三)湊仔生涯原是夢

到了副學士結業那個暑假,她沒有計劃地開始了一連串的「湊仔生涯」。

首先是應徵了YMCA的帶CAMP工作人員。她形容這個工種有幾類,有運動有歷奇,有過夜有不過夜,公司會按你性格分配你帶哪種夏令營。如果主力做運動的,就是周一至五的朝九晚四。有些營的設計是活動與運動夾雜,比如說足球營,可能有相關的遊戲,也會帶小朋友去足球總會參觀。一般參加的小朋友,歲數最大都只有十二歲。P負責歷奇夏令營,這些營有不同主題,可以是動物園、水族館、做手工藝、煮食、有老師來透過煮食教英文,也可以是動物主題營中有老師來教有關動物的英文等等,種類繁多。

在帶領小朋友入營前,公司有提供培訓,而培訓就是入烏溪沙三天兩夜宿營,是不計薪水的。觀乎整個工作,P肯定她的工時是超過政府的4118界定,但在這裡她仍是一名「散工」,不是擁有員工福利的僱員。比如說,一個夏令營為期一周,如果你要入營就一定要入足一星期,中間不能病。雖說有所謂病假,但「非常難請到假,因為公司計得好盡,師生比例一定是七個小朋友一個大人,中間病了的話好難找到替工。我試過病到失了聲,上頭只叫我回家食念慈菴,第二天還是要帶活動!」

工時方面,她形容,這份工根本無可能不加班,因為有薪工時只計到每天活動完結的鐘點。然而,第二天的活動也一樣需要準備:「比如做手工的話收拾物資,如果有戶外活動你又要去執急救箱。如果手工的話需要準備一堆某個大小的卡紙你要一個人坐在那裡剪…如果有年紀很小很小的小朋友,要準備他們會賴屎,你要準備保鮮袋和紙巾……」而這些準備工作,統統不計入工時:「OT一般到七、八點、慘的話是晚上十點…已經到一個程度,正常到你不覺得那是OT。」

然而,她指出公司如何令一眾散工心甘情願地無償勞動:「公司會令你覺得你加班的時間是你的樂趣。嘉年華的檔攤全部員工一手一腳去搭建和裝飾,他會令你覺得只是做手工。好多人由十幾歲到廿幾歲,每年夏天都回來幫公司帶夏令營。但我就真心覺得非常疲累…面對一班小朋友你一定要全力去服侍他們,每日帶完活動整個人都抽空了,你無時間獨處、休息,就算去廁所好多時亦未必可以。」(註1)

在高度情感勞動與大量無償加班外,P指做這份工作,還有一個心理關口,因為與小朋友相處一星期,好似大家感情剛到高峰位就要說再見了,因五日已是YMCA夏令營最長的形式。「雖然感覺很奇怪,但我不算投放非常多精神感情,有些人,在分別時會同小朋友抱作一堆痛哭。」

雖然如此,第二年P還是有再申請這份工作,但時間合不上,他們就沒有編更給她了。不過,這只是湊仔生涯的開始。問及如此辛苦又感覺不良,為何她仍打算再做不轉工,P說:「始終不是補習班,而是你真的設計活動,真的與小朋友去玩。」

升讀大學,是自費的兼任課程,日間就用來上班,她做了全學年的補習社(10月-7月尾),負責照顧小一、二的孩子。她工作的補習社,收費為每位小朋友每月$800,而每天只會託管兩小時。可是,空間有限:「學生要兩小時內,要做完功課或完成默書或完成補習社功課,但若第一輪的學生遲了做完,第二輪的人來了沒有位置,就要加枱或趕人走。」

「高峰期一個老師對18個學生,有時有助手。可是接放學都是我負責!其實每天一點回到公司是要預備好中英數教材,將坊間的練習影印後貼上補習社商標。三點半一放學我就負責接。我試過三點半去長沙灣道接放學,四點去嘉頓接校車。同場有小三小四的學生,還有另一個老師,其實我已不算接放學接得多。」

這是一份工時屬「海鮮價」的工作,月薪$7650,理論上是周一至六,每天下午一至六點半,但周日或假期若有家長要求放置小朋友於補習社,老闆就會要求她開工。至於考試期間,就更甚。至於暑期,公司就有托補班,老師上班時間就會增加至朝九晚六。

P指:「隨傳隨到真的令人好嬲!如果最後只得一個小朋友,而他家長死都不接他走,你就要開工。如果不是不想拋低班小朋友,我真的崩潰!」至於其他時候:「我基本上放了工仍要答家長問題,不過當然無糧出。」P指她做這份工一天假也沒有請過,因為沒有人頂更。由於實在太辛苦又覺得好不合理,做了一年,其後那間公司再找她,她也沒有回去上班。

不過,在補習社,她也看到小朋友淒苦的一面:「有些小朋友,很想滿足媽媽,但越想越做不到,他媽媽又會當眾罵他,看著也挺難過的。」P指,有時見到有些家長用很誇張方法迫小朋友,比如說,會帶同弟妹全部一起坐在小朋友旁叫他還點做完功課,氣牆強大,令她覺得已無從介入,也幫不到小朋友。而她對這份工作的感想是:「每天放工都整個人抽空。」

大學二年級她就無再做那間補習社,並又恢復了「雙工制」。每周一至五,早上就在葵興一間做雜誌的公司CALL客,COLD和WARM CALL都有,推銷英文課程。P指那是時代雜誌和讀者文摘的出版商,除出版外還有些附帶課程,她工作的部門負責推銷課程,其他部門負責賣雜誌。這兒的時薪是$55,若成功推銷到一個客去試了堂就有佣金,她嘆道:「好難,只成功過一至兩次。做推銷,你要先洗自己腦再洗其他人的腦,我最多可以洗到自己個腦,洗不到其他人腦。而且,我只不過做一會兒,那個產品,我都覺得,無法說服到自己,真的去推銷又會覺得好似騙案般……」

至於下午呢,她繼續湊仔生涯,下午三點要由葵興去到觀塘並完成了午膳,可以開始做在校的小學功課輔導班。這份工是周一至四下午三至七點上班,每去一天 $220。不過她受聘的公司其實在鑽石山,觀塘那份只是外判去學校幫忙。有時鑽石山那邊不夠人做功輔班,她周二和三會回中心上班,時間是下午四至七點,在中心的薪水好些,有時薪$80。她眼見其他同事大多是大學生,甚至剛考完DSE都可能,不過,這兒是不分學歷,同工同酬。

「之後我同自己講,別再做這類工,別只因功輔班的工作容易找,就任由自己只要找到工作就一直做下去,這樣發展下去,就會以後都做這一行,但我本意好像不是如此。不是說我不喜歡小朋友,只不過,未熱愛到,可以每天都對著一堆囉…」

(未完待續)

註1
就在這個訪問之前數月,正好有另一件與YMCA導師有關的勞資糾紛:
YMCA不認罪 被拖糧員工將上庭作證
YMCA補飛 營地導師獲補發數以年計假期工資

廿五歲前打了十分工 嘆「唔想一生都做唔想做的事」(青年工海浮沉錄 二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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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行動媒】文:林紫蘇

系列序


四)在保險公司學懂:勞動不可無底線

說得出做得到,大學三年級,P真的沒有再做功輔班類的工作,她又去了勞工署找工作。在勞工署她看到一份觀塘保險公司私人助理的工作,只上半天班,早上九點至下午一點。「申請後老闆A叫我去面試,之後回我電話時,老闆A說想解僱原本做下午班那個職員,問我想做上午還是下午。但到第二天她又打來說,老闆B,亦即大老闆,想見我,想我做全職,亦即是同時做兩個老闆的秘書。」

這份工作的狀況非常複雜。P笑言雖然她是一間大保險公司的區域總監的秘書,然而,她卻不是這間公司的僱員。事緣,這間保險公司是看級數,若僱員已升到總監級數,就會在他們的薪水裡面多一筆讓他們可以請私人秘書的錢,但他們若不要請人當秘書,也行,可以袋袋平安公司也無問題。有好多高層的職員,因不想自己在薪水中拿錢去請一個全職秘書,但又想有個跟頭跟尾的人,於是往往便合起來出一份薪水去請一個同時服侍數人的秘書。因此,像她這樣的秘書所簽的勞工合約,與大公司無關,故而公司僱員本身有的福利,如醫療、上班的穿梭巴士等,與她這位秘書無緣,雖然她每天都在大公司的辦公室裡上班。

更複雜的是人事,老闆A和B原是姐弟,弟弟是大老闆,而弟弟的老婆、老婆的妹夫,都在這間公司工作。而之前老闆A打來說想解僱那名下午班的職員,也是一個「皇馬胯」,但不曉得是那方面親戚。在P到公司之前,有位大秘書是跟大老闆,而「皇馬胯」是跟姐姐(即小老闆),兩個秘書要同室共事。初時P以為是解僱,但原來「皇馬胯」只是要去醫院產子所以暫時放下鎖匙走了。由於親戚關係,這位「皇馬胯」產子後來又回來了。故,P入職時,剛好是這位「皇馬胯」不在公司期間。聞說在「皇馬胯」去產子前就與前任秘書不和,後來她產子完畢後回公司工作,對P而言就是她每天的惡夢,因此人頤氣指使,工作都推給別人,該上班也可不上班(大概因為是「皇親國戚」有特權)。後來前任大秘書走了,P要每天獨自面對此人,實感難受非常。

大老闆是個區域總監,下線有200個不同級別的保險經紀,包括他們的親戚。這些營業員都靠老闆接到的單維生,整天在外面跑不會回公司,而他們的收入,全部都要付佣金給大老闆。換句話說,大老闆不用做任何事每月都收入可觀。然而,P這位小秘書,就等同了那200人的秘書,她笑說:「公司有做過調查,110個可以請秘書的人裡只請了4個秘書,換句話說,每人都有幾個老闆,而他屬下營業員,都會覺得你是他們的秘書,分不清楚,工作好混亂…200人!人人每人給我$100我都發達啦,可惜無!」

同時,由於大、小老闆和秘書都坐在同一個空間做著同一間公司的事,有時工作難免有些重疊和難以界定。「小老闆覺得:『我既然付同等錢,分到你來用的時間應該是一樣的,因此你下午就不應該繼續做他的工作!』小老闆早幾個月有斥責過我,叫我爭氣一點。她也有提過如果大老闆的工那麼多,那她付出夾秘書的錢可以少些,可以七三或六四比,不過我就覺得七三或六四更難分到,還是五五對來我來說清晰些,所以我就努力調整一下,現時,小老闆已無埋怨了。」

秘書作為老闆的私人助理,如果老闆沒有分寸,你本來就可以是一個等同於貼身傭人的角色,從文書工作到搬枱買飯,都可以叫你做。故此,這份工作本身需要的技能,就有無限潛在的可能性,加上要滿足如此多人的願望,其難度就可想而知了。那麼,這份工薪水好嗎?「首三個月未過試用期的月薪是$9000,過了試用期是$9500。後來前任大秘書走了,要我做她那一份只加了$500。有時,小老闆間中塞些車馬費給我。大老闆的老婆有給我證件去搭本來只有保險經紀才可搭的專用穿梭巴士,這些資源我一定會去享用的!」

「做這份工,真的尊嚴擺到落枱底!」P一提起她現在這份工就憤慨莫名,不過她亦提到,那位前任大秘書教懂她很多事,叫她學懂即使環境惡劣也要爭取自己權益。那位大秘書教她見工時,如果老闆一開頭說過了試用期加薪,當時就應問即是加多少,不要讓老闆朦混過關。另外,由於工作混亂,有時大秘書會做一張CHECKLIST給老闆,教育老闆他有責任去監察哪些人哪些工作有沒有完成。如果她老闆下線那以百計的保險經紀打來問一些不是她責任問題,例如公司有什麼課程報或幾時有穿梭巴之類的問題,大秘書會叫他們自己去查看。「有次,老闆下線有個經紀說有大量按摩器,老闆說要,就拎個行李箱回來,叫我們兩個人去拖回來。大秘書堅持不肯做,最後,我們都堅持到沒有去拎。」P很慨嘆,指出前任大秘書辭職前,已為其他同事建立到一些較好的工作環境,亦身體力行了即使打工亦有所不為,故從她身上學到很多。

雖然P認為這份工很難挨,可是,她想自己履歷表上有一份做了兩年的工作,那麼日後會更容易找工作一些。「講真,大老闆面試第一句就問我幾時辭職,你說我何必為他挨呢?對嗎?」

五)返工社會生活感:人際冷感、同流合污、無能為力

談到打工,好多時都很兩極,不就是一味談到那份工好找錢比較多,不就是談及勞工權益勞資問題。可是,一個返工的人,人生其實大量時間都在返工,那這種返工的生活質感,對一個七年未夠就打了超過十份工的人而言是怎樣的呢?

P指,很多散工,因為從一開始就覺得很快會不再見,所以大家都從一開始無打算發展什麼良好關係,這麼多年來,她只在工作場合結識到兩至三個叫做有點來往的朋友。至於在保險公司做,她慨嘆:「一個人一生都會變成一堆字和一張紙。」她有見過一些長者過身時,一生的東西變成一張紙,而其子女也拿一張紙來獲取遺產的保險部份。

在她現在在保險公司的崗位裡,由於她的老闆有做勞工保險和強積金,而客人就是僱主,於是會遇到頗多勞資之間的事。第二次訪問期間,P氣憤地講了一個故事:大概就是,有一個移民家務工,在僱主家受了傷,過了整整一周,僱主無帶她去驗傷或做任何救治,原因只是,移民工的中介公司,叫僱主先不要驗傷,要打來保險公司問清楚該去那家診所,診斷怎樣寫才能獲賠。她作為秘書,也要處理一些文件,當看完文件之後,她斷定醫院裁定的傷與僱主所說故事有出入,而且應該因為延醫,該名工人的傷有變嚴重了。可是,她估計,大概是老闆不想失去大客,故這點賠償還是願意做的,於是讓她去根據僱主的故事處理文件。而且不單是她,辦公室內其他秘書,有時也會接到一些僱主客人打來的電話,比如說,查問如果有個為自己工作了幾十年的僱員,要解僱的話可以對沖多少強積金代遺散費。「每當遇到這些情況,整個辦公室的人都會罵那個僱主,但無辦法,只可照做,他是你公司的客人。」

記者問及,當面對這樣的狀況,不單止不可袖手旁觀,有時還要幫助明顯是無良僱主客人,間接協助欺壓其他打工仔女,她們會有什麼感想?會不會有任何小節上偷偷幫到個案中的僱員一把?P托著頭,想了一會:「同流合污囉。作為工作,這就是我要做的……無能為力啦……」

六)「唔想人生時間都係做著自己唔想做的事」

記者問及P本身想做什麼類型的工作,她說:「我不是個可以做超穩定沉悶死板工作的人。可是不想再做自僱人士,不想再做外判秘書…」

「返工有尊嚴…就好像搭車返工,我搭巴士,當然有遲到的可能,當然,如果我早上六點上車一早來到就可以,但無理由嘛!有尊嚴的工作,就是僱主有彈性有溝通,不是所有事都按章辦事,因為人生太多突發事件了。有時有些事情,即使僱員不敢講,老闆自己都應該要主動表態,有體諒啦…至於滿足感,有滿足感的工作,又不一定有尊嚴喎。有滿足感,就是有挑戰性的工作啦,可以每日用盡所有方法去完成一件事。」

「即是可以經常解難?」記者問。

「對。像最近,政府出了公共年金,公司就有個內部比賽,大家設計個計劃,要好過政府那個。我老闆有參賽,要我做計劃書。這是我第一次認為我讀書那些知識,可以用到在實際工作上。後來老闆將我的計劃書用來參賽,拿到冠軍,當然是他的名義。但這不重要,反正我自己也不相信那個計劃是什麼好的退休計劃,因為要人在年青時就先放幾十萬在公司,放幾十年,我自己都不會啦!!」她笑說,其實整個認真做研究的過程,以及其他人都知她在做重要工作而不拿其他工作來煩她,才是最享受的部份。

她憶述以前曾有同學說,畢業後一齊直讀社工,但我想畢業後先去打一年工,再做決定。當初的確有想過做社工。中學時覺得,可以幫人的工作很多,也不記得從那裡得到一個印象,社工既可幫人又可以讓自己去成長和反省。雖然面對好多受助人可能要吸好多負能量,但我覺得我應可以。只不過,現在又發現,我從未在一個社會工作機構工作過,對這行全不認識,好多事情,無法簡單是非黑白,所以要先想清楚。像社工,你真的要選好目標對象,然後再決定你做事方法,是否要完全符合機構的想法,如果不要去符合又可怎樣做?如果真是能夠做到幫到人又可以自癒的,就會是我心目中的『好工』。」(註2)

註2 P看完以上報導後,另外回覆了一段說話:「自主我認為自己在尋找中,至今我仍未了解理想尋找既自主在那或最終既目標,可能係有份尊嚴&支持自己生活既工資工作;可能係有一個專長去令自己可以做啲份工唔同既野,暫時都講唔定。

「社會為打工狗規劃既人生基本係大部份人都要遲早進入的,只係可能將『平均年齡』/ 『適齡』既我地提早進入社會大學禁解,在我既理解,這未嘗不是一件不好既事,正如而家既小朋友一早失去左童真,冇左遊玩既時間,由3歲入幼稚園到新世代歲半就入N班,大家將整個人生提前左,所以呢樣好睇到底有咩原因令你會跳離規劃好既人生,進入社會,任人蹂躝,成為一個奴性既打工仔。」

廿五歲前打了十分工 嘆「唔想一生都做唔想做的事」(青年工海浮沉錄 二之上)

青年工海浮沉錄之二完


資深炒散員:有社群就可以人揀工(青年工海浮沉錄系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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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林紫蘇

系列序

前打工初體驗:送假牙模

光仔(化名)回憶佢第一份「疑似是」工作時,笑著說:「送假牙模。小學同學的爸爸做假牙牙模,要送去診所,我小學同學不肯送,又因他媽媽和我媽媽友好,平日我要上學就是我媽媽去做,暑假時,便當作給我一份差使。」那時其實光仔都不夠18歲,所以都是以給他些零用錢找他幫忙的狀態。當時光仔還是初中生,香港仍未有最低工資,這位同學的媽媽就給他每小時大概$25-30。要送的地點,都要搭巴士,由於當時年紀小,阿姨也不敢叫他去好遠,最多送去理工大學或油塘。那他如何接工作呢?原來是街坊工,由於大家住在同一區,阿姨和她兒子早上飲茶,就叫他去拎貨。暑期過後,又是光仔媽媽負責了。這樣看來,其實在這些小學家長之間,是存在一種小規模的社區經濟模式。

第一份工:收最低工資都有辦公室政治?

如果有人說他去公共圖書館工作,你是否會以為他就是「公務員」之一種呢?錯了,在千禧年代初,香港政府簽了世界貿易組織的服務業協定後,許多公共服務都外判。通常大家只見到較明顯的清潔工和保安員,但其實公共圖書館的部份管理已經外判給私人公司做,價低者得。由於好多成本是不能減的,故價低的意思,往往是職員薪酬低及零散化以逃避員工福利的成本。

光仔的第一份正式有合約的工作,就是中學畢業後在將軍澳的寶琳公共圖書館做圖書館助理。(註1)

「合約就是跟當時的最低工資時薪$28,並寫若一個月無遲到早退,那個月月結時就每小時加兩元。但是,那地方好遍僻,下車還要走十五分鐘,下雨日子更難搞,早上真的很難不遲到。」光仔憶述這份工作是大家自己寫可以做幾多更和什麼更,然後會有人編,編更的人,就會編到每人每周做不超過18小時。「當時媽咪有解釋過給我知,說那是故意編到不過4118的(根據勞工法例規定,僱員須連續4周為同1僱主工作每周超過18小時,才算是符合能獲得各項員工福利的正式僱員資格)。」

「我就通常做早更(有時也做午更),朝九午兩點半,同事通常是媽媽級,她們要照顧家庭通常做早上班。而我上司比我小一年(因我重讀了一年),他是邊讀書邊工作。」至於工作內容,就是從還書櫃台拎一車又一車的書坐在一個房間裡,用一部上磁的機器上磁。上磁之後,若有人偷書走出圖書館,檢測器便會叫。(借書時,櫃台有部去磁機,所以拎書出去,門口的檢測器就不會叫。)然後,便要拎去上架,還原在原本的地方。另外,由於圖書館要求嚴格,書本只要移一移位,就要再去排好。這圖書館有兩層,上層成人,下層兒童,工作量也可想而知。另外,早上上報紙架,去還書箱收書,都是德仔的工作。

光仔說由於早更少人,因此工作很忙,做不停手。然而,由於上司都有些朋友做這份工,那些上司的朋友就通常會獲派下午的更,由於他們人多,所以,光仔說:「我們一人的工份,他們下午由三個人分工做,當然是舒服許多!不過,即使下午更人多,「我們」的工作量也不會變少,因為他們做少少,其他都由我們這一組負責。」

「我被要求一個人半小時要做好一車書的上架工作,而一車書通常意味著三行書架。但上司的朋友,兩個人做一車,且做45分鐘不會被斥責,但我就試過剛做完一車,坐一坐就被人問:『你又休息呀?』都頗委屈,連政府直聘的同事,都見到我不斷做。情況就是,我們早更的三個人,經常有說話聽。唯有不理啦,我都是收錢做事而已。」又由於光仔勤快有人緣,有些剩餘直接受聘於政府的同事,就去跟館長說,要借外判同事幫手包書,借調了光仔讓他不用時常太辛苦,光仔說,又因此,上司越來越不喜歡他:「真的沒想過,收最低工資都會有辦公室政治。」

最後,光仔還若有所思地提到一個人事以外的壓力,就是,做上磁那間房:「相傳好猛鬼」。據說他有同事,曾嘗在工作途中,忽然聽到一個小女孩說話,但那間房是一間隔音房,門外當時都沒有小女孩。大家在那間房裡工作,便總有一種莫名的緊張與壓力......

不知幸或不幸,這份工只做了畢業那個夏天5-8月,因外判合約到期,政府又外判了給另一間公司去做管理,於是就大家都「無得撈」。不過,沒想到,臨收場的約滿酬金,都會出事:「約滿酬金,就是由入職到完結每小時多兩元,但我竟然無。他說要獎勵一班乖的同事,說我不聽話,但我工作量肯定多過上司那些朋友,我便打去外判公司投訴。」

投訴結果,當然是不了了之,光仔便算嘗試了真正打工初體驗。

暑期小插曲  正義伯和麻煩上司

圖書館之後,仍曾有一個打工小插曲,就是因同學的介紹,做了兩周銀行的推銷員。那段時間那間銀行有新服務,想推銷客人。這份工作時薪$50,早上在九龍塘分行從九點站到十二點,然後一小時午飯有飯鐘錢,之後要自費搭車去另一間旺角的分行,再站三小時。不過,這個服務,受到了客人的批評。這也是光仔對這份短期工一個深刻的記憶:「有個好正義的伯伯,收到傳單,認真看完,便罵這個服務的政策偏袒有錢人,讓有錢人打尖,即是大家同樣拿了籌等待中,但戶口有一百萬或以上的人,卻可以早點在家中用電腦排隊,來到很快就獲得服務。其實伯伯也是這種優惠戶的客戶,他是為一般客戶抱不平。他說幫襯了幾十年,是想指出如果不是幾十年的感情,一早便不再幫襯它。」

做完銀行後,光仔又到了無印良品做售貨員,時薪$38,專賣衣服。在這裡,他感到被直屬管理人員針對:「第一天上班,他說賣衣服要認識貨品和執拾貨架的方法,只是叫我背,哪能忽然背得出呀?然後忽然就來問我,不懂就被人罵了。基本上是每天都有新花樣,一天是背熟不同行李箱容量、尺寸、優點、一天可能是執拾貨架的方法。又試過有個客人要鞋子,舖面無新貨,我要入倉問同事,讓那人看見了,二話不說就走進來說我們偷懶!我幹了首一周,自行打去管理層說不幹了,但總公司卻安撫我,說明白。」光仔覺得總公司那邊意思是,不是他的問題,是那同事出了名麻煩。」總公司也有問光仔是否調去另一間店工作,因為他們真的不夠人手,不過光仔都心淡,又開始找到其他工作,所以沒有答應。

光仔自言,在他打過這麼多工之後,覺得暫時經驗最差的是圖書館和無印良品,當中以無印良品的經驗更糟糕。在圖書館,即使直屬上司令他有委屈,同組同事見到,會安慰,也有其他不同組的同事會試著幫他。然而,在無印良品的工作模式,令他覺得很孤立,出了事無人知,或者大家無法幫到大家。他舉例道:「試過有個同事在貨倉裡滴眼藥水,我剛好要找貨,但入職時又無人帶過我行倉,見他在便請教也,剛好被上司看到,不由分說罵我們工作時間聊天!出來後我很不好意思,連累到他。雖然他也說不要緊,但我自己也會以後小心不亂跟人說話,以免累到人。」

炒散幼兒英語班助教 老師助教孩子統統壓力大

如同很多不能直升大學的大專學生一樣,光仔也沒有專心讀書的幸運,而是不斷地炒散賺錢。

大專第一份炒散,是因為中學時做義工認識的一位做青少年的社工,無做社工後去了一間英文補習中心上班。當時這間中心只有前社工和他老闆,開始找人幫忙做導師時就找了光仔,一個訊息加與光仔吃了個飯,就當是面試完畢聘請了他做助教,工作內容,是協助另一名正式的老師,在課堂上觀察小朋友有什麼需協助,下課後家長若問問題要答,最好可以主動和家長溝通,有時也要直接教班。「那大概是2013或14年,最低工資仍是$28,但他們請助教就時薪$50。我覺得好高啊!」

不過,這也是工時不夠4118的散工,只須周六上班,朝十晚五,暑期的話他會連周一和三都會去上班。一但開工,就不斷有班,每班中間只有大概十五分鐘休息,而老師、助教要吃飯,也只可以這些零星間斷的十五分鐘期間吃。然而,有好多家長上課會一直監察著,一下課就要問問題或投訴。光仔的工作,就是要應付這些家長,不單連飯都未必吃得上,且這十五分鐘最煩擾的「休息時間」,根本就不在那時薪$50的計算裡,等於做義工。

問及這些投訴有無影響光仔的工作,他就指,家長真是投訴那些,上頭處理了便不會壓下來。而且,他的工作性質太明確,就是老師講一次,他用中文講一次,另外就是協助小朋友,比如安撫、帶上廁所等,家長看著,很容易就知他有沒有做事,只要他有做好本份,應該無問題。同時,光仔憑一點人生經驗,一疑似會出事便會盡快自己向老闆報備,所以投訴的壓力倒沒有落到他身上。只是負責教學的老師,有時就會受壓更大,曾有一位女老師,一直都會有老闆來監察她上課......光仔指這間中心會有不同班透過不過方式,例如戲劇或烹飪,去教英文,有時也會有遊戲,但有些家長總是不明白學習須透過遊戲和聊天,所以他們會投訴遊戲太多,光仔無奈道:「其實要教的內容,老師已教過一次啦,但小朋友要學一定要透過聊天才學得會嘛。」

在這份工作中,光仔時常體會到小朋友沉重的壓力:「由於這中心都是請外國人老師,不會講廣東話,小朋友進來第一下必定哭,我就要去安撫,告訴他們『我可以講廣東話,有不明白你可以找我。』這招很有用,小朋友就不害怕了。

「現在的家長都會從很小便迫他們學英文,好多人連筆都未能拎得穩。有時那些家長報錯班,程度對小朋友來說太高,於是我就要協助多一些。還有些家長,會不斷問:『阿仔可以升班未?』有部份課室直接就是金魚缸,你在裡面上課,外面一直有人隔著玻璃在拍照,我還要負責叫家長們不要拍照。」同時,德仔憶述,中心的恆常班係每周上課,且根據中心的制度可以一直升班,於是有些家長就讓那小朋友「無止境地讀」,「更有小朋友試過重覆讀一樣的東西。」

這間補習中心,分店也頗多,有時,光仔也跑不同的中心,寶琳、長沙灣、土瓜灣、炮台山。這份工作,光仔連續做了四年,慢慢就疏了,而薪水由那時上任,到現在為止,都無加過,都是時薪$50。德仔問過上司,老闆就說已經是「蝕住做」,但「鬼佬老師就有得加人工。」同時,公司也有些令人感到不愉快的做法,比如試過叫德仔去一間在青衣的學校,帶一個中一的新移民學童活動,時間兩點到五點半,但薪水就不足$200,可是他自己搭車往返都搭了三小時。另一個他心淡沒有去太多的原因,是他受不住他經常要合作的老師,她經常責罵小朋友,光仔就受不了。

主題公園萬聖節卡通人 待遇OK原來有前人爭取

後來,有一個暑假,他在臉書上看到,迪士尼為萬聖節檔期徵聘卡通人物演員。光仔從小喜歡迪士尼,也想自己正式工作前,可以去玩一玩。於是,當時還在當功課輔導班導師,特別跟補習社請了兩個月的假,去做這份工作:「一小時有$80,如果是做演員,一小時有$110,一個月可以有兩萬多收入呀...而且,今次不是去做遊客,而去做工作人員。我有想過入去做,感受下,但我不想去洗廁所,又不想日晒雨淋,剛好見他們請萬聖節表演者,就去應徵…好像都不是容易做到,我當時都無同朋友講,好驚人家不請我好似好瘀。」

「這份工作先要做培訓,他們會給你一本書,裡面要你學著記住公司宗旨,要記住全球迪士尼有何特色有幾多個,香港迪士尼有何特別有何景點有何酒店,景點名字要記住。至於哪裡是特發點可以疏散,公司的逃生路線,他們會帶你走一次。園裡的遊戲,培訓會教你遊戲規則。每園區都有主題,比如在某些園區,要扮舊時,不能見到電腦、電話,連收銀的機器,都會盡量找東西包住。還記得泰山樹屋那邊,什麼掃把等等,都會好好的收藏起來。目的就是營造所有野都是真的錯覺,希望給你一個最真的體驗。一開頭你搭有老鼠窗的列車,已在告訴你,你在去奇妙世界,要客人調整了,自己並非在地球的感覺。五月天都說,只要相信就會有,台前幕後所有工作人員都會盡力把這個真的感覺帶給大家。」

光仔說,做公仔人,不是隨便做,有專人訓練角色扮演:「你要看卡通裡人物的動作,像頭部怎樣動,有何小動作,性格和角色需要。另外就是要夠力,會有人教你拉筋,教你做何種運動強化肌肉。如果你工作需要說話,就需要有工作坊教你如何開聲。那裡還有浴室和健身房,還有註場的物理治療師駐場。為什麼呢,因為那件東西好重好重,你要好用力才可舉高它,才可以穿,好累的。因為太累,公司都會有能量飲品提供給我們。」

至於上班時間,根據光仔所講,每天他需要用很多時間上班,因為真的遠。你會被叫早三小時回去,要拉筋開聲,這三小時也有糧出。九點鐘上班,樂園開工是十二點,收工是八、九點,連換衣服,就是收十點,其實,基本上,你早15分鐘就可以拍卡走,他們也當你是晚上十點收工的。光仔亦告訴記者,上班也不是連續做,他們會稱呼每出去表演一次為「出一set」,每「出一set」要早十分鐘到準備穿衣,早五分鐘要已經完全準備好待命,而出去每一次是做10-20分鐘,回到休息室也要一些時間,換言之大概是45分鐘。德仔說,如果當天夠人手,可以做45分鐘,休息45分鐘,但若不夠人手,要30分鐘換一次,就會忙得要命了。

大家都見過迪士尼的卡通公仔戲服,都很大,應該也很厚,那穿起來會否好熱呢?光仔笑說還好:「他們的衣服都有做一些特別的東西,例如西裝內其實是背心,公仔戲服裡面有件索汗非常好的料,由腳趾包到上身,是涼的,後面可以拉拉鏈。雖然出了汗,但一脫就會覺得很乾爽。哇,那個jimmy cap(索汗頭套)包住個頭,真是好用到想拿回家!一脫就涼,而且每日都有好多有得換,每次出去表演一set,回來就可以換。而且,一套公仔衣服每天只會一個人穿,他們會準備一支除臭劑和一支消毒藥水給你,但一定要出set後才能噴,否則會焗暈。有時,趕著要表演,我們這些表演者也會有些決定權的,記得有一次有人在出set前錯噴香水在服裝內,太濕,根本不可能穿著出去表演,我們說不去,他們就只好想辦法張羅找其他表演用的物料。」

「管理層會告訴你安全至上,曾有同事做到不舒服,他們會安排你休息,也可以回家,那天只出了兩個小時的工錢給他。管理層不想出事無good show。以前曾有隻兔仔在演出中暈倒,破壞了真的感覺,他們就會認為是bad show。」

結果,他是從八月中做到十月尾。這個季節性工作完後,也有人叫他做聖誕檔期,但他因為承諾了功輔班那邊只請兩個月假,不想有負於人,所以也沒有再做了。

就住光仔兩個月的似乎不錯的經驗,記者感到好奇,因為記憶中也見過不少迪士尼的勞工問題新聞(註2),即使2018年夏天,香港迪士尼仍爆出「烈日下穿厚重公仔服巡遊 迪士尼員工倒地 無脫頭套被扶走」的明報報導(註3)。不過,翻查資料後,發現,原來,香港迪士尼的員工,是有一個獨立於公司的[香港迪士尼樂園職工會],成立於2006年。在2006年,這個職工會就迪士尼的勞工待遇,向勞工處提出了不少投訴。事實上,香港政府擁有迪士尼超過一半的股權(註4),當時勞工處處長張建宗,都有作為政府董事委派的代表,出來見過員工。在2006年工會的一系列投訴中,與光仔工作相關的一項,就是「卡通人物戲服悶焗」,當時時任處長的張建宗答應建議香港迪士尼用冷凍衫(註5),不過在資料所載的時間,迪士尼仍未承諾。看來,德仔這次做散工,在工作上能有對年青力壯工作人員來說不算令人最痛苦的戲服,可能部份是幸運,部份因為萬聖節入屆秋天,也部份是前人爭取之果。

炒散靠蛇頭人脈 通訊群組成互助機制

光仔說,許多去迪士尼的同事,自己在外面也有其他兼職,都是演藝界、藝能界的朋友,當中還有些人後來參加了viutv的全民造星。迪士尼的工作完結後,他又回到英語補習班做助教。之後,由於有在主題公園做卡通人物的經驗,令德仔找到另一份做公仔的工作,所以遇到一個蛇頭(中介)。中介把他加入了一個電話訊息群組,大家知道有炒散的工作都會在群組中放出來。因此,他後來便做了好多次炒散event helper,幾年間都有十份。

這蛇頭似乎頗喜歡光仔的性格,時常有工作都會找他,一個月都有兩三次,至於時薪則有高有低,高到$200也有,低的也有$50-$60。德仔曾嘗做一個時薪很高的,是科學園的一個活動,有時薪$125。那天創科局局長到科學園,有銀行開幕,要一個幫忙攝影的。攝影的要求不高,用IPAD就可以了,只是因為那個地上面有個圖案,要拍進去。他也試過去商場的一個展覽扮太空人讓所有人經過時都可以拍照,時薪頗高,有$150。同時,每次工作,他們都會被蛇頭要求在工作現場拍照,讓蛇頭證明自己與多間公司合作,可以出去接工作用。

光仔也觀察到一個現象,就是像他們這種資深炒散,是絕不會去做書展那種又辛苦又低薪的炒散(時薪$50)。他發現好多低薪炒散,都是聘請一些剛出來做事的人或中學生暑期工。他舉例,群組中出現過一份工,是大夏天,要幫一間酒家在街上派優惠卷,還要穿那種公仔衣,又厚又重,做廿分鐘休十五分鐘,時薪不足一百,居然都有個好年青的人肯做。他表示有時都會埋怨這些人做爛市,但回頭又會想,對一個中學生來講,又無資訊,時薪五十已高過最低工資一大段了。

光仔又憶述他在利東街工作。利東街(前印刷/囍帖街)清拆重建後,變成一排豪宅,該商場似乎也成天搞活動。德仔那時接了一份工作,是利東街的商場管理公司,請了個藝術家在利東街地上搞了地畫,又要有所謂互動,於是有部攝影機,每日要工作人員抬出去,讓路過的人可以拍攝50秒,然後那部機會把紀錄變成3秒,通過電郵發送給參與的路人。「老闆成天走來扮客人,有一次還是個阿媽帶著兒子來玩,原來也是假僱客!如果無客,就會被拍照發給蛇頭說我們不盡力...投訴有何後果?蛇頭會把照片發到通訊人員訊息群組中,然後所有人都會被罵,有時甚至警告再偷懶就換人,其實那次,根本不是偷懶,真的沒人何來路人啊!?...其實只要你存在於那裡,你就明白,有時雖然人多,但人人都匆匆走過,怎會有人理你啊?但他人不在那裡感受不到,便只懂罵人!」

光仔說,當時的工作,每更會有三個人,一個電腦部同事,另外兩個就是像他這樣負責邀請路人的工作人員。有一次,電腦部同事好悶,就跟他們聊天,結果又被拍照,又被警告。之後,大家就算沒有人經過,雖然太悶都會偷雞傾兩句,但都不太敢聊天了。

雖然這類炒散工作到處跑,光仔表示,因為靠蛇頭接工作,自己有無工開,也看自己的人脈,人緣,也不敢太過得罪蛇頭。於是,訊息群組就成了各炒散人員之間重要的通訊機制。雖然大家都炒散,但因為不是孤立地看報紙應徵,而是來來去去都是同一個蛇頭的通訊群組,因此,還是有機會互相見面、認識的。「有時,當大家對蛇頭不滿,便會開另一個通訊群組鬧爆他!有時發現有二五仔,於是就會不動聲色再開另一個群組。所以有好多個群組!」光仔指,有時他也覺得蛇頭言語難聽,都覺得他性騷擾女同事,比如說,有時忽然叫德仔比較兩個女同事那比較漂亮。光仔也聽女同事說過,蛇頭會私訊時調戲她,問「幾時俾我攬下?」這些都令德仔感到不舒服。在這種情況下,女同事就會開組鬧爆蛇頭。德仔指,在這些群組中除了鬧爆蛇頭,也會大家把接到的工作的價錢拿出來比對一下,看看自己有沒有受騙,其實都頗有用。有趣的是,這些有用,也是附隨著一種抵抗蛇頭的快感,兩者雙生而成的一個通訊機制。

樓下功輔班 社區關係加經濟

兩次訪問期間,光仔都是在家附近的功課輔導班上班做兼職。他說,本來不想找工作在樓下,想遠一點,因為自己從小到大都在這間社區中心做義工,怕別人以為自己因靠關係才得到這份有薪的工戶,所以情願走遠一點上班,即使也是為同一間社會機構辦事。初時他想去坪石的中心做,但最後機構告訴他,是他家樓下的中心人手不夠,於是他便很合作地到家樓下做。

這份工作,大概是每周五天,遇到假日不會開門,每天上班兩小時,三年前時薪$105,現已升至$107。光仔表示,雖然只是兩小時,但你都會早到遲走,早到是要準備,遲走是因為小朋友好難可以兩小時做完功課加默完書:「我若有時間,而又覺得那個小朋友是有心把功課做好的話就會陪他們,都部份當做義工。」同時,光仔會有些上述的炒散工,他都會盡量接些早班的工作,然後趕回中心教功輔班。光仔家境還可以,無須搏命工作,所以基本上,晚上都會休息或上課(德仔現時仍是兼讀夜間大學生一名)。

在功輔班,有時也會面對一些難應付或無理的家長和學生。光仔記得有一個女老師,可能因廣東話說得不正,就被針對,當其他小朋友都聽得懂,卻有個小朋友不知是否借題發揮說聽不懂她說什麼,聽不明她在訓斥自己什麼。但其實她都算是盡責的老師。後來那女老師受不了,要求將那家長的學生調離她班,中心又沒有安排得當,忽然有一天便調走了光仔的學生。德仔大吐苦水,因為被調的學生,平時會與另一學生鬥快做完功課,忽然走了一個,另一個便馬上成了搗蛋鬼,弄得他很頭痛。不過,除此以外,光仔對於功輔班似乎都是有歸屬感的。他作為社區一份子,在自己長大的社區中心做一份半打工半義工的工作,補貼自己日常用度,也願意為社區付出一些,也可以說,是社區中心透過自己長年的存在,無意中、自然地培養出來的社區經濟圈。

好工?——同事好、上司好、休息足

其實,光仔家境不是太貧窮,家住舊區,物業是自家的。家中有長兄在正式工作中,會給家用,而光仔的薪水,也不是用來交學費,而是自己用自己賺,最多有時一家人去旅行或外出用膳他也會付。既然非必須,那麼,求學期間,為何不只想讀好書而感到必須要去上班?光仔表示,最初開始上班,母親不再給他零用,開始要自己安排財政,也會有點害怕不夠用,但慢慢便能掌控了。他認為,有些自主錢,不用事事問家人要,是件好事。用父母的錢,好像會有罪疚感,而且,「錢是人家的,你用來買些什麼,人家可能有說話給你聽,例如說你買垃圾!雖然,你用自己錢,可能她都仍是覺得你買垃圾,不過錢不是她的,不心痛,就不說話了。」似乎,父母對自己的評論,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一種無形而重大的壓力。

光仔自言,做過這麼多份工作,最不開心就是第一份正式的工作,即有辦公室政治的圖書館工作,以及孤立被無端責罵的售貨員工作。有了這兩次不愉快的工作經驗後,光仔正當要決定如何升學,考慮自己前途問題。當時中學畢業真的不知有什麼工作可以做,只知道麥記七仔會請,他笑說:「當時不知道迪士尼有時薪那麼高的散工,原來中三畢業就可以做了!」不過他也自認幸運,由於除了那份售貨員工作,其他都是經由介紹,及有相識的人可以在工作場所互助,唯一一次要正式見工便是無印良品售貨員。因此,大部份的工作,都不是工揀人,而是人揀工。也可以說,社群網絡,也一定程度上保障了他的工作機會及勞工權益。

談到開心有尊嚴有滿足感的工作,在他心目中,大概就是同事和上司關係都好,上頭能關注下屬的處境給予洽當的援助。他舉例在主題公園時,同事融洽互助,阿頭雖然臭脾氣但對他好,若硬件軟件上有何需要,不同部門的同事都會盡力一起解決問題。他更記得曾試過有同事被無理客人纏繞搗亂,上頭在監控電視見到,會快速走員工通道請走了個客人。德仔喜歡有一群人一起工作,可以交流,一起做好件事的感覺。至於,合適的薪水是否一種有尊嚴工作的界定方式,光仔就表示不肯定。

談到一份普通應該要有的「正常工」,光仔就有好多實際的例子。比如說:「六小時不給飯鐘不要緊,我可以體諒有時繁忙時間需要人手,但不能8小時不給飯鐘啊!可以餓住上班,但不能空肚,空肚個腦會不運作:我試過在一個電腦遊戲的攤位,要負責介紹如何玩,自己都不知自己說什麼,個客人更是十萬個問號。更有同事試過直接講了上一份工的產品介紹出來,客人都笑了。另外休息的地方都好重要,簡簡單單有張櫈都好呀,紙箱都可以。試過有次午飯爭取時間工作所以無坐下休息,晚上小休時,好累無得坐,只好四五個同事一起走到香港站一個少人的地方圍圈坐。我們不介意呀,不過全部人都穿著寫著公司品牌活動的衣服,怕影衰你個品牌而已。」

「其實講咁多,一份好工就是同事融洽,上頭理解,休息充足,但偏偏這種工作好難找。」這是光仔的結語。

「做社工的工作一定要有函頭才可以做?」

光仔整個中學階段都有參與一些社區中心的活動,也認識一些社工:「有時可從他們那裡得到多一個角度思考。有時他給你的角度,好像令事情多個解決方法。我都想,自己可以成為一個這樣的人。」升學要決定時,有想過有要做社工:「有報過城大的社工副學士,不幸兩次面試都遇到同一個準退休教授,總是問些很難答的問題,兩次都問:『如果你有個社工牌,那你是否支持佔中?』而當時是一個群體面試,要求大家討論,現場便爆發了起來。無論支持反對,教授都質疑語氣反問。之後又問是否支持同性戀合法化,現場有兩個同樣是基督徒,對著同一本聖經有不同演繹,又吵起來。」光仔自詡不懂吵架,別人在吵他出不了聲,可能因此沒有被錄取。

最後光仔找到了理工大學的社會政策及行政的副學士的兩年課程,當時他還是抱著想做社工的心態,但理工的副學士沒有社工,而他的成績只能選擇讀副學士再升大學之途。於是他想:「想做社工性質的工作,但做社工的工作一定要有函頭才可以嗎?其實是否應該更了解社會,幫個社會做些事,就算不是什麼很大的爭取到XXX,用自己微小的力量可以幫助到別人,自己也會開心,這些都是我想做的事。」

光仔指出,事實上你要讀副學士,也不是真的有那麼多科目可以選擇,不過在理工讀下去,光仔覺得也頗開心,因為「科目都幾腦爆炸,多好多新想法。」後來,他就在理工大學繼續完成社會政策及行政學士學位課程,不過是兼讀自費的,晚間上學,於是日間,他仍會上班。

這一刻的光仔表示,對將來做什麼真的未有決定。雖然曾想過做社工,但自己性格負能量高,自覺底蘊好像不太對。他也有想過,如果迪士尼有行政工作,他可能會去做。平時,德仔很喜歡做手工,現時那麼流行創業,他也有想過是否能靠手作仔做自僱人士。他表示,也想有穩定的薪水,但似乎市面若能找到薪水好的炒散工作,月收入比一般穩定的工作還要高。想來想去,似乎還是未有定案的。

(編按:青年工海浮沉錄系列的前三個訪問對象,都是家境尚可,未能直接升大學的年青人。以下幾個訪問對象,將會是從未想過讀大學,也事實上沒有讀過大學的年青人,看看他們又是如何理解「番工」這件幾乎人生中用最多時間做的事。請大家稍候。)


1)當時的即稱是LMMA, Library Material Manage Assistant,中文是什麼,德仔也不知。
2)thinkingtaiwa
【草根行動媒體】

《對不起,錯過你》:零工經濟的困境和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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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 

“You don’t work for us; you work with us. “You don’t drive for us; you perform services. There’s no employment contracts, there’s no performance targets, you meet delivery standards. There’s no wages, but fees.…no clocking-on, you become available.”

《對不起,錯過你》最近上映,83歲的Ken Loach老而彌堅,今次擺明車馬針砭新興的零工經濟(gig economy),可說捉緊了時代脈搏。英國衛報報導,2019年英國有470萬工人參與零工經濟,即是每10個英國工人便有1個參與零工經濟,數字比起三年前增長逾倍。零工經濟的增長是全球趨勢,近年香港社會愈來愈多人討論Freelancer及Slash族,Ubereat、順Phone車、Foodpanda、Deliveroo愈來愈普及,已經成為我們生活的一部份。電影尾聲Ricky帶著滿身傷痕上班,看著那副明知捱不下去卻不得不如此的神情,不禁悲從中來:故事主角面對的困境,將成為我們每一個人的未來嗎?

(劇透慎入)

零工經濟的悲歌

相比起上次痛批英國社會保障制度的《I, Daniel Blake》,今次批判的筆觸同樣辛辣,但感覺更加灰暗及壓抑,我們就像逐步見証一個好爸爸走向末路。主角Ricky是一個貌似莫耶斯、生活在紐卡素的獌迷,本是多才多藝的地盤佬,但因為失業被迫轉行,往「天使速遞公司」求職。好笑的是,Ricky解釋轉行時信口胡謅一堆原因,甚麼監工盯著不自由,甚麼同事偷懶,甚麼寧願自己做老闆,但老江湖的主管根本不信,直接就問Ricky有沒有拿失業救濟。然後,就是文首主管解釋自僱工作的說話。Ricky沒有甚麼選擇,最後決定賣走老婆返工用的車,買新貨車工作,每月供款盛惠400英鎊,從此泥足深陷。

「天使速遞」的工作模式,今天看來已經不新鮮。貨物、客戶、路線由公司提供,其他閣下自理,但求準時交貨使命必達。如果不能按時完成工作,公司就會警告,甚至撤換你的路線。如果想放假,就要自己搵人替工。找不到替工,一律警告加罰錢。初時Ricky奢想只要辛苦一年,每天工作14小時,償還按揭貸款後便可以過好日子。但畢竟人不是機器,有家庭生活,有七情六欲,不可能長時間極限壓榨自己的勞動力。當Ricky的子女出現問題,需要時間溝通及照顧,他的工作及家庭也開始逐步崩潰,而且走向惡性循環。

Ricky太太Abby任職私人看護,每天到不同地方照顧行動不便的長者。Abby的工作屬於「零工時合約」,僱主不保証最低工作時間,純粹按件支薪,OT無補水。「零工時合約」的邪惡之處,在於僱主可以隨時減少工作而無須任何補償。假如僱主因為任何需要(例如肺炎疫情)而縮減業務,工人就會即時進入無工作無收入但「在職」的狀態。不過導演對此著墨不多。因為私家車被賣走被迫搭巴士,Abby的工時變得更長。夫妻二人早出晚歸,更少時間與兒子Seb及女兒Liza相處。貧賤夫妻百事哀,面對種種困境,Ricky逐漸變成躁漢,Abby卻展現出難以想像的溫柔和堅強。

香港人說「細個唔讀書,大個做運輸」,Seb卻是看穿現實荒謬的年輕人,覺得讀書改善生活只是謊言。他們都找不到方法改變,Seb及Liza希望回到從前。但還要每月償還貨車按揭貸款的Ricky一家,已經回頭太難。故事結尾導演開估,寫在「到訪不遇」卡上的Sorry We Missed You,是指主角為了生活只能「錯過」家庭,但也許還有第三重意思:整個社會都「錯過」了這些工人階級。假如電影故事繼續發展,Ricky可能因為超長工時而出現交通意外,家庭關係也可能因沒有溝通時間而分崩離析。電影貌似沒有出路,但真的沒有出路嗎?

組一個屬於自己的工會

毋須多說,只要看過電影就會明白,甚麼「做自己的老闆」、收入可觀、彈性工作時間、自主規劃工作,都是騙人的修辭。從事這些平台經濟的「自僱人士」,或許收入比打工仔稍微高一點,但代價卻是失去勞工保險、有薪假期、收入穩定性等等勞工保障,賺埋唔夠蝕。電影中Ricky被劫受傷後依然要勉強工作,正是這類工人的常見問題。寫到這裡,大家便不會奇怪,為甚麼商界會認為零工經濟是振興經濟的靈丹妙藥。

資本家美其名「彈性」、「靈活」、「自由」,實則省去了勞工保障的開支及管理成本,彈性、靈活、自由都是屬於僱主,工人只負責被奴役的部份。當然,現實情況總是難以用三言兩語概括,例如Gogovan草創階段,服務收費的確廉宜,司機確實享受過一段自由的蜜月期;但當Gogovan取得壟斷地位並提高收費後,司機根本沒有任何議價能力,他們便唯有在利潤的縮減下被迫不斷跑單,逐漸進入Ricky的處境。

無論在法律上我們屬於「僱員」還是「自僱人士」,單獨面對大公司都沒有議價能力。2018年1月Deliveroo車手近百人罷工,便是源於公司單方面更改報酬的計算方式。要增加工人的議價能力,唯有集體反抗集體談判。2018年的Deliveroo車手罷工是一例,2019年中國大陸Lalamove車手,更加展開了跨省跨市罷工,反抗公司下調司機運費。尤其是運輸屬於勞力密集的行業,只要工人團結齊上齊落,不說徹底扭轉行業生態,至少也能在某程度上抵抗資本家的剝削。

香港社會的個人主義觀念根深柢固,遇有困難往往傾向用個人方式解決,東家唔打打西家。但如果剝削手法已成為行業常規,東家西家又有多少分別?數碼平台愈來愈多,零工經濟大勢所趨,可以預視未來十年二十年,將會進佔愈來愈多的勞動市場,尤其是各式各樣的個人服務業。若然無法以集體方式介入,電影描述的處境,很快就會成為我們大部份人被迫面對的現實——對不起,我們將「錯過」本來可以生活得更好的你、你、你以及自己。

如果每個人都願意,每個月花一天時間及人工,組織屬於自己的工會,就可以集體制訂有利於工人的行規及協議,甚至推動政府修訂法例。目前新工會運動方興未艾,一些針對非正規勞工(Non-standard Employment)問題的工會,例如「香港自由工作者工會 」,也在籌組當中。這些工會當下開拓的道路,除了指向一個沒有專制野蠻政權的國度,也劃開了一個扭轉工人命運的未來。你願意加入他們嗎?願地球上所有非正規勞工,都能得享真正的自由。

參考資料:
1. Gig economy in Britain doubles, accounting for 4.7 million workers,2019/6/28
2. 恒聲集——零工經濟利應對困境,2019/12/6
3. Deliveroo 假自僱真剝削 車手罷工爭合理權益,2018/1/23
4. 香港自由工作者工會

五一女工行動:疫情肆虐、政府無能、基層受害,支援政策,刻不容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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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行動.媒體]綜合報導

2021年的五一勞動節,香港婦女勞工協會(下稱「女工會」)聯同清潔工人職工會及推廣員及零散工工會代表,到政府總部請願。女工會表示,在疫情的衝擊下,不論是有酬勞工或是無酬家庭照顧者,一眾基層人士都面對著情緒、經濟上等各方壓力。失業、開工不足的問題令基層的生活百上加斤,政策制度的落後與不公,令他們飽受剝削、被邊緣與漠視。因此,即使在疫情「新常態」下限制聚集,她們仍堅持要以身體走到政府總部前,表達這個基層訴求,遞信後離去,又到中環聲援不同種族家務工的勞動權益和人權。


圖:女工會/工會代表在政府總部外請願


攝影:tnt/中環遮打道聲援不同種族家務工

以下為女工會2021五一宣言全文:

新冠病毒疫情來襲,威脅所有行業工種,有人話病毒最公道不會偏坦任何人。但是甚麼人能夠承受和過渡因病毒肆虐下的生活,就取決於政府的政策和資源分配,而現實的而且確出現了社會不公道,尤其在社會勞工階層。

五一勞動節,在限聚令之下,香港婦女勞工協會向政府發出怒吼,要求正視問題,給予香港打工仔女合理的保障。

調整「最低工資政策」–向「生活工資」方向發展
香港一向制訂「最低工資」的標準都是政府閉門造車,兩年一檢更令工資水平長期追不上通脹,今年政府更凍結最低工資水平,維持時薪在37.5元,這是一種對底層勞工的侮辱,而這批受影響的2.2萬人主要是清潔工人。在疫情肆虐下他們的工作更是有加無減。

本會一直倡議政府改推行「生活工資」,生活工資是根據生活成本計算出來的,是一個可以尊嚴地生活的工資水平。

2.零散就業變新常態,盡快修訂勞工法例給予工人保障

就業模式零散化很多類型,也涉不同行業不同工種,但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可輕易被豁出勞工法例的保障範圍。勞工法例的僱傭關係418條款,限制了工人權益變相成為二等勞工,得不到病假、有薪假、年假、解僱通知金。

疫情未出現前,零散就業已經是一個大趨勢,在疫情肆虐之下,不少僱主首先將工人轉為零散工,同時將原有的兼職或零散工解僱。可以預見工人的歷程將是由全職轉兼職零散工。

本會倡議政府應盡快推出「零散就業保障」,為零散工按比例計算福利和假期,不應再容忍零散就業成為二等勞工。

3. 疫情加劇經濟危機,失業援助才是長遠社會保障

疫情未過,民生凋零、民心散渙,預見就業困難,家庭經濟更困厄。香港勞工缺乏保障,在疫情之下更為突顯,一旦開工不足或失業,只能靠自己應付。因為開工不足,工時減少以至不能申請「在職家庭津貼」。沒有失業援助,家庭的困境不單是經濟上、也會大大影響情緒和家庭關係。

本會認為應盡快設立「失業援助金」,獨立於綜援及職津的短期津貼,能為失業人士提供保護傘。

4. 應盡快落實取消強積金對沖

政府不應再拖延「取消強積金質遣散費和長期服務金的對沖」,在疫情下不少年資長的員工均被解僱,政府遲遲未落實撤銷對沖,讓工人離職時權益受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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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odpanda送遞員今明兩日罷工 不滿公司無理削減送餐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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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媒報導)外賣平台 Foodpanda 的送遞員因不滿公司無理削減送餐費,今、明兩日發起罷工抗議。今日下午5時半,逾30名送遞員聚集在觀塘Pandamart貨倉外,發言人指公司自年初不斷削減送餐費,電單車手每張單的送餐費降至40元,單車手及俗稱「步兵」的徒步送遞員則降至20多元,他們積怨已久:「今次減人工終於減到我哋底線,我哋終於爆發,點起咗依團火出嚟罷工喇!」

送遞員計劃今、明兩日罷工,以罷接所有 Foodpanda 旗下的生活百貨網購平台 Foodpanda mall 的訂單為目標,罷工行動分佈青衣、荃灣、觀塘等地區,全港約300名送遞員罷工,目前已約1300名員工加入罷工的通訊群組。

無標題

Foodpanda 回應表示樂意安排討論會,計劃於下周進行,重申不會向透過官方渠道表達意見的送遞員作出懲罰。不過 Foodpanda 又指,有送遞員被阻礙如常工作,稱「有人在旺角pandamart攻擊一名正在取單的送遞員」。對於調整服務,Foodpanda 稱繁忙時間的底價費用比去年同期上升一倍,表示「如送遞員積極於繁忙時段接單,收入不跌反升。」

要求電單車手每張單加薪至50元 單車手及步兵增至35元

下午5時半,逾30名有罷工的送遞員聚集在觀塘 Pandamart 貨倉外,當中不少屬南亞裔人士,他們手持「停止無理減薪」、「Foodpanda treats us like slaves!」的口號抗議,又在電單車貼上同樣的口號。

已從事 Foodpanda 逾三年發言人鄭先生指,公司自今年1月起多次以「為公司長遠發展」、「增加繁忙時間的紅利」為由,按地區減低最低送餐費,減幅最少為10元,電單車手每張單降至40元,單車手及俗稱「步兵」的徒步送遞員則降至20多元,鄭生指對比1月時,他們需多做10%的單,才能賺到同樣的薪金。

發言人鄭生
發言人鄭先生

他們強烈要求加薪,電單車手每張單的送餐費增至50元,單車手及「步兵」則增至35元。鄭生表示他們積怨已久:「今次減人工終於減到我哋底線,我哋終於爆發,點起咗依團火出嚟罷工喇!」

欠病假、工傷等保險 工作無保障

Foodpanda 在港成立之初,以合約制聘用送遞員,現時改為以自僱方式聘用送遞員,故送遞員欠缺病假、工傷保險及強積金等福利。鄭先生續指,送遞員又會遇到交通意外、或被「偷餐點」而取消訂單,若取消訂單兩至三次,公司會暫停其帳號七日而無法工作,他斥公司不會查證取消訂單的原因,令他們工作無保障,嚴重影響生計。

鄭先生續指,公司曾表示員工若有意見可透過手機軟件表達,他斥:「Bullshit!冇可能」,他們要求公司於明日或以前回應,與員工親自會面商量,否則將行動升級,而明日亦會繼續罷工,並遊說其他送遞員加入罷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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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單車手需額外花費:再減真係養唔到家

另一已從事 Foodpanda 送遞員兩年的博士(暱稱)同不滿公司不斷減薪,他指每日工作9至10小時,平均日薪約800元。作為電單車手的他需花不少額外費用,如自行花費購買電單車、支付油費、保養費等開支,每日的油費約100元,每年花在電單車的費用,包括維修費、牌費亦過萬元,他又指電單車手不時被發違例泊車告票,他曾試過一日被抄牌兩次,甚至有電單車手一日被抄三次,不但沒賺錢,更要「倒貼」,去除這些費用,其薪金絕對不合理,他嘆:「再減真係養唔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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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送單車手工傷稱追討難 Foodpanda:為送遞員提供人身保險 已協助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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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媒報導)外送平台一直表示與速遞員並無正式僱傭關係,速遞員如遇工傷,追討往往出現困難。一名Foodpanda單車送遞員KK表示,在工作期間被另一名騎單車的學生撞倒受傷,步行有困難,無法繼續送外賣,他指Foodpanda未有處理其工傷問題,不同部門互相推搪。Foodpanda香港回覆《獨媒》指表示,已協助KK申請保險索償,勞工處則表示,如平台從業員認為其真正身份是僱員,而僱主沒有履行《僱傭條例》下的責任,可聯絡勞工處尋求協助。

單車手送外賣時受傷 無法上班

於Foodpanda工作半年的單車送遞員(俗稱單車手)KK,於12月14日送外賣期間被另一名正在騎單車的學生撞倒受傷,步行有困難,醫生建議他不要過度郁動雙腿,令他無法繼續送外賣,亦不知傷患何時康復。KK停工一日損失約數百元,嘆尚未繳交租金,「我意外嗰晚到宜家,都冇返過去我租嗰度住,因為我驚面對唔到交租嘅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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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發生後,KK立即通知公司,他批評對方主要關心食物的情況:「佢哋淨係關心個餐,有冇關心過我?」他稱多次透過電郵向Foodpanda客戶服務部查詢工傷賠償的問題,但獲回應指無法即時處理。KK於上月中在香港基督教工業委員會的職員陪同下,到Foodpanda尖沙咀的辦公室尋求協助,職員同指示他向營運部查詢,KK不滿職員的工作態度,雙方發生爭執,「佢話『你唔鍾意咪唔好做囉,冇人叫你一定要做』,我咪串返佢,『CS(客戶服務部),我哋有單就做,你哋有固定收入梗係唔洗驚㗎』。」他斥客戶服務部:「淨係講埋啲廢話!」

Foodpanda及後透過電郵回覆KK表示,公司有提供免費意外保險予自僱送遞員,要求送遞員自行申請索償,KK則指已向保險公司申請索償,但對方指要先向Foodpanda索取資料方作進一步的處理。KK不滿公司不同部門互相推搪,要求Foodpanda向所有曾受工傷但不獲處理的送遞員致歉及公開交代有關情況。

Foodpanda不同意指控:重視送遞員安全

Foodpanda香港回覆《獨媒》指,該名送遞員已於12月16日在同事的協助下申請保險索償,而申請亦正進行審視及處理,Foodpanda香港續指KK至今仍未提供有效、由醫生發出的病假證明書,保險公司要求送遞員提供此類證明,方能進一步處理申請。

Foodpanda香港不同意「未有處理申請」、「不同部門互相推搪」等指控,並強調送遞員的安全是他們首要的考慮,如送遞員於工作時意外受傷,十分鼓勵他們向由Foodpanda為每位送遞員免費提供團體意外人身保險索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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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工處:如對僱員身份有爭議可尋求協助

KK於12月18日到勞工處沙田辦事處尋求幫忙, KK稱處方指他未有實質證明僱傭關係,例如合約副本。KK指合約只有資方擁有,「咁有咩意義啫,成個政府都幫唔到我」。

勞工處回覆《獨媒》表示,當日處方職員已向KK詳細講解《僱員補償條例》下的相關規定及工傷個案的申索程序,並提供了「工傷意外通知書」,填妥後處方會立刻跟進他的申索個案。

勞工處續指在處理僱員補償申索的個案時,若公司及受傷人士就例如是否存在僱傭關係有爭議,處方會跟進並向雙方索取相關資料,並根據實際情況和法院通常考慮的因素,給予意見以解決爭議。若雙方未能達成協議,需交由法院裁決。至於如平台從業員認為其真正身份為僱員,而僱主沒有履行《僱傭條例》下的責任,可向勞工處尋求協助,如雙方未能達成協議,會應申索人的要求轉交勞資審裁處裁決。

五一勞動節 2017 - 互助採訪隊報導系列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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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行動媒體】

前言

今年五一勞動節,草根行動媒體和五個基層團體(香港婦女勞工協會、舊區街坊自主促進組、同根社、古洞支援組、在港印尼移民工協會)合作組成互助採訪隊,每個團體問了一條問題,當中三個團體派了工友/街坊參與採訪隊工作。讓我們看看,五一的遊行人士,對一些基層議題的看法。

採訪隊有何目的?

1)讓草根媒體實習的同學與所實習團體的街坊/工友有合作機會;
2)讓同學與街坊/工友有練習採訪的機會;
3)讓同學與街坊/工友更了解其他基層團體所關心的議題;
4)讓遊行群眾向公眾表達他們對這些議題的想法;
5)讓我們一起報導一些主流媒體不關注的基層議題。

採訪隊隊員:

Tommy(第八屆草根媒體實習生)
Carlos(第八屆草根媒體實習生)
Cat(草媒行動2017媒體伙伴)

5 月 1 日勞動節,互助訪問隊訪問參與遊行的人士,了解他們對不同議題的看法。四位受訪者分別為 Polly(家庭主婦)、子健(巴士司機)、Siu Mei 和 Apple(大學生)。


訪問問題︰

「新界東北發展計劃涉及範圍包括古洞北同粉嶺北發展項目。古洞本身有好多小型工業,例如醬油廠、鎅木廠同磗廠。其中醬油廠已經有超過 70 年歷史,月餅嘅蓮蓉佢哋都有份整。另外,古洞同粉嶺村民都會種菜,早期少少仲會養雞同養豬。不過,新界東北下年就開始動工,到時就好多特別係息微行業嘅工廠好大機會無法繼續經營,同大片嘅農田都會消失。

新界東北發展會令剛才提到在工廠工作嘅人失去原有嘅工作,當中有好多係住响附近嘅村民,而政府只係坐視不理,你覺得啲村民會遇到咩問題?」

新界東北發展計劃〈下稱「東北計劃」〉涉及範圍包括將古洞北和粉嶺北的農地,改作住宅和商業發展。然而,古洞北仍有一些村民依賴農業為生,以及有不少工廠,當中包括了一些正在式微的行業,如醬油廠和鎅木廠,部份有數十年歷史。東北計劃一旦開展,被迫遷的小廠戶及農戶之後是否有條件搬到別的地方繼續經營,還是未知,亦即有機會導致很多從事農業或在工廠上班的人失去原有的工作。種地需要養地,工廠需要有利和方便營生的環境,這都是許多年時間慢慢才發展開來的,賠償無可能買到,而政府相關部門卻只顧樓市發展,卻沒有任何措施去保障這些生計的發展。

受訪者Siu Mei 認為東北有不少式微行業值得保留。她曾去過一次導賞團,參觀位於古洞北的志記鎅木廠,並從老闆權哥的口中得知,這是全港唯一一間原木鎅木廠,她認為應保留原有的工廠,以及周遭的環境。另一位受訪者子健認為需要發展更多土地,解決人口膨脹的問題,但同時需要保留夕陽行業,例如是醬油廠、鎅木廠和磗廠。

東北計劃引致的一個很大的問題,是會使村民需離開原本居住的地方,Polly 認為對於村民來說,東北發展計劃是破壞他們的家園,但面對人口持續增長的問題,尋找土地興建房屋是無可避免的。不過當我們提及到公營房屋用地只佔全發展區 6 % * 的時候,她認為新界東北需要預留更多土地興建公營房屋,即是公屋和居屋。

相反,Siu Mei 認為政府沒有必要發展新界東北, 現時該計劃只是興建大量私營房屋進行買賣,地產商從中謀利,並不是在解決公營房屋不足的問題,她認為香港已有很多高樓大廈,沒有必要把鄉郊城市化,興建大量房屋,而且已經有很多閒置官地可用作發展房屋,應保留古洞原有的工廠以及周遭的環境。

另一位受訪者Apple 認為,長者轉到一個陌生環境居住將難以適應,原因是搬走後會失去一班有說有笑的鄰居以及鄉村寧靜清幽的環境。子健則希望新界東北發展所興建的公營房屋,能夠縮短公屋輪候時間。事實上,如前所述,只有不足一成的新界東北發展區屬於公營房屋,其餘都是發展私營房屋,包括低密度住宅(豪宅)。


訪問問題︰

「現時市建局只有四棟土發遺留下來的安置大廈餘下的極少量單位可作安置。市建局賺埋賺埋咁多,除左透過公屋安置合資格租戶,係咪應該自己起安置大廈,確保原區安置受重建影響租戶?」

根據市區重建局網頁顯示,市建局於2001年五月成立,前身是土地發展公司。由2002/2003財政年度起,政府分五年向市建局共注資港幣100億元,亦以豁免補地價形式批地予市建局作為其中一項補助措施。在過去十多年,重建項目全是用作興建豪宅,累積盈餘接近 300 億。可是,截止 2015 年 7 月,全港只有四幢安置大廈,分別位於深水埗、旺角、大角咀和西環。有團體認為,市建局除了透過公屋安置合資格的受影響租戶,也有責任興建更多安置大廈,確保原區安置他們。

Polly 認為需要興建更多的安置大廈,讓受重建影響的住戶入住單位。她認為重建區有很多人住在鹹水樓和板間房,他們的居所都是十分細小,有些住戶連吃頓飯都需要坐在床上。她認為這些居住環境並不合理,因此有需要入住單位面積較大的安置大廈。

Apple 則指出現時劏房的租金昂貴,安置大廈能夠提供一個較便宜的租金給受影響租戶。她認為市建局不能單以金錢作為對受影響住戶的賠償,這些住戶是犧牲自己的居所被迫遷出,成為了重建項目,以滿足社會大眾的房屋需求。因此,除了金錢的賠償之外,市建局需要興建更多的安置大廈,讓受影響租戶入住。

子健原本對市建局不太認識,當我們告知他市建局是怎樣成立,並且去年有 45 億盈餘後,他認為市建局有責任興建更多安置大廈。同時,他兩次提到公屋輪候時間長的問題,認為政府應該興建更多的公營房屋,讓受影響租戶更快入住。

訪問問題︰

「現時零散工因為不符合4.1.18,所以沒有部份福利及保障(例如:有薪年假、侍產假等)。團體提議,零散工應該得到按比例支付福利及保障,你贊成嗎?」

很多零散工不合乎連續性僱傭原則(即4.1.18)而不受僱傭條例所保障,爭取零散工保障是今年勞動節職工盟大遊行提倡的其中一個訴求。甚麼是 4.1.18呢?即連續四星期受僱於同一個僱主,而每週工作時數多於十八小時。僱主利用現存僱傭條例中對連續性僱傭的定義,透過調整僱員每週工作時數低於4.1.18,令他們不符合條件而失去僱傭條例的保障及福利,例如休息日、有薪年假、長期服務金等等。因此,有團體提議零散工應該得到按比例支付的福利及保障。

Siu Mei是一名學生,同時是零散工,曾於多間酒店的餐廳工作,談到4.1.18的問題,她也身同感受,說以前以為僱主只編連續三星期更,放假一星期是良政。但之後發覺自己的工作時數不足4118而損失假期與保障,她亦提到學校餐廳的工友由原本時薪制變為零散工,失去了年假等福利。

Apple認為現行勞工制度便利僱主,僱主有責任為僱員提供應有的福利及保障,例如作出強積金供款,她相信按比例支付福利及保障之建議會有效防止僱主鑽法律空子。子健也認同上述團體的建議,這是對零散工的勞力作出肯定,他覺得零散工付出的努力應換到相應的保障,尤其是零散工與全職員工的工作時數差距不大。然而,Polly覺得按比例支付零散工的福利及保障不應該全面推行,需要先考慮公司的規模。她的哥哥是一間小型車房的老闆兼員工,在接到大量訂單時才會聘請一名零散工幫忙,Polly認為全面推行團體提倡的零散工保障會令中小型公司聘請零散工變得繁複,但她支持在大公司推行。


訪問問題︰

「現時移民家務工/外傭的最低工資是月薪$4,310元,很多工人都表示現時的工資並不足夠使用。移工組織希望把最低工資提到月薪$5,000元,你認為是否合理?原因為何?」

就移工團體爭取不同種族家務工最低工資由每月4,310元提高至每月5000元,子健同意應提高薪金,因為她們千辛萬苦來香港打工以養家,扣除匯去家鄉的款項,相信所餘無幾。子健覺得即使僱主已包吃包住,移工亦難以應付日常開支。

Apple 的姐姐為照顧小朋友而聘請移工,Apple 覺得提高移工的薪金是合理,她特別強調提高的薪金是她們應得的,而非補償,因為她們需要全天侯服務,例如半夜要餵奶給小朋友。再者,她認為香港通脹對移工也有影響,因為她們都是在香港生活,所以薪金亦應隨通脹的幅度而調整。Apple 說:「唔理係咩工種,都要有佢既尊嚴」,並展示她手中的示威旗。她指出移民家務工被包吃包住是被逼的,並不能以此作為反對移民家務工加薪的理由。

訪問問題︰

「現時香港政府統一為外僱設立標準僱傭合約,僱主須在合約中填寫工作內容、地點、居住空間等。現時,在强制同住的要求下,移工難有自由的休息時間,有調查指,移工平均每天工作13-16小時。你認為應該在標準僱傭合約中,訂明他們的最少休息時間嗎?」

根據標準僱傭合約第三條*,僱主有需要按合約上所訂明的地址,安排外藉家務工工作及居住,即移民家務工必須與僱主同住。居住與工作場所密不可分,令她們不能逃離工作,24小時都要留在屋內。休息與工作的區間變得模糊,移工難有自由的休息時間,有調查指出移工平均每天需工作13-16小時。我們詢問受訪者對於設最低休息時間的看法。

子健對最少休息時間有所保留,他認為移工的休息時間難以界定,例如,整家人出外只留移工在家能否界定為她的休息時間?Apple 則認為長時間留在屋內,會喪失私人空間,尤其是主責照顧小朋友的移工,她們大部分時間都需要跟小朋友在一起以便照顧。另外,Apple 提到她們的假期有可能因僱主的要求而被取消,雖然僱主會提供金錢賠償,但移工仍失去了每星期唯一的假期。所以,Apple 認為把最低休息時間寫進僱傭合約是對移民家務工的尊重,保障她們有一定的休息時間,至於突發情況,Apple則認為僱主可跟移民家務工溝通解決。

參考資料:
破解陳茂波——新界東北「愚人包」
勞工處《僱用外籍家庭傭工實用指南 – 外籍家庭傭工及其僱主須知》

【零散工職場系列】經歷二十年來變遷 配音員寧轉行不願降身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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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按:惟工新聞去年舉辦工作坊,由獨立媒體(香港)小型岀版資助計劃支持,探討各行各業零散工狀況。參加者的努力終於開花結果,訪談工友後寫成的故事將陸續刊登。到底免費報派報員被街坊追打至工傷怎麼辦?超市promoter如何被層層食價?配音員由合約制轉為零散化之後如何生存?月入過萬的陪月員真是一份筍工?工作不穩定又缺乏勞工保障底下的笑與淚,將為大家一一披露。

【惟工新聞】「 我寧願轉行,都唔願意同你地搶飯食。」家輝當了半輩子的配音員,看著行業轉變、從業員的尊嚴不斷被踐踏,他決意挺直腰骨。

配音員分飾多角無奈破壞本錢 廿年後合約工底薪不升反跌

「依家有啲後生仔,先廿幾歲,就要兼配埋四、五十歲嘅阿叔,佢三年前都仲係演緊十五歲嘅後生仔咋,依家壓到把聲沙晒。」在零散工的市場裡,價低者得,配音員的能力技巧越來越不被重視,製作單位為了減省成本,寧願要求配音員分飾多角也不願多請幾個人,到頭來受傷的是配音員自己。家輝為年輕的從業員感到難過,也為整個配音業憂慮:「為咗扮唔同年齡層嘅人,成日要壓低聲線,整體音域都降低,久而久之返唔到轉頭,本錢就被破壞咗,明明我地呢脫真係阿叔阿嬸嘅人仲有大把啊。」在行業尚未如此零散化、香港影視產業還未衰落的時候,配音員的待遇大有不同。

二十多年前,家輝原本在珠寶廠打工,是在藝員訓練班工作的弟弟發掘出這塊樸玉,建議他嘗試做配音。好奇之下,他報讀了配音課程。「以前係跟師父嘅,只要師父認定咗,就可以跟住佢搵食。」家輝很快得到師傅賞識,工作越接越多。1992年他離開珠寶廠正式入行,在亞洲電視台當全職員工。

那時亞視還有配音組,家輝得以當上正式的合約工,每月有穩定底薪8千元,在那時算是很不錯。配音員的工作量以「show」為單位,每show即半小時片長。家輝每日配六至十二show,接到的工作遠超最低額,「第一年就爆咗幾萬蚊show錢,80萬嘅樓,做幾年就買到。」

豐盛收入並非只靠電視台,未入亞視前,家輝已經到片場為電影配音。「90、91年嗰時2、3百蚊一晚,後來做咗正式配音員,最少8、900蚊一晚,通常都有1千蚊。」當年一套電影配起碼要配四晚,如黃飛鴻般的大片更加要配上幾十個夜晚。

保衛行業尊嚴與生計 寧願轉行不降身價 

2000年,亞視配音隊解散,配音工作一一外判。家輝開始以零散工形式接工作,人工越來越少。再加上香港影視行業整體的萎縮,除了1998年通行大減價外,配音員人工一直沒什麼變化。家輝慨嘆道:「收入冇增加,但物價就大增。」

他不諱言,大部份製作人對配音都沒有要求,只當是一盤生意。這幾年他收入不樂觀,三分一時間月份僅7、8千元,極少數時間超過2萬元。「如果我肯低價接show,一定大把job,但我唔會」,他仍堅守要十多年前的錢。在零散工市場想保衛尊嚴與生計,只有一起抬高價錢到某個水位,才可保障每人都有基本高的收入,不然就是爛鬥爛。

生活的問題總要解決,家輝寧願轉行也不願壓低身價。不過轉行又談何容易,他當年中三畢業,做了十多年珠寶廠,現時香港珠寶業息微,他也沒其他工作經歷。訪問之時,家輝打算應徵護航:「去見工,人哋問我想做咩職位,我都要反問返佢『有咩啱我做?』」

聲音在台前人在幕後,家輝認為自己是藝人:「呢份工需要專業,我哋希望得到人尊重。」

拖糧成行業慣性 配音員組工會爭取加人工

嘉蕾比家輝晚了三十年出生,未能經歷從前的風光,入行的路也更崎嶇。她自小喜歡看日本動漫,2008年開始自己找配音課程來讀。畢業後,她先是做了幾年文職,有時下班到錄音室配音。做辦公室工作要朝九晚六,而配音工作都不常在夜晚進行,時間這一大的局限使得她錯失了很多機會。掙扎了一輪,抱著「趁仲有少少青春,不如一搏」的心,毅然以自由身形式投身配音業。原本她只打算做一兩年,現在卻已經是第四個年頭。

幸而尚有積蓄,不然很難捱過又長又不穩定的糧期。拍攝業的自由工作者曾笑言:「我今個月有萬幾兩萬蚊收入啊,不過仲喺人哋戶口度未過數。」配音員大抵也就是這狀況。「有一間錄音室可以一個月後出糧,其他最快都要三個月,慢嘅就要半年甚至更耐之後先收到錢。」嘉蕾解釋道,現時他們自由身工作的形式,多是由導配招攬,到錄音室工作。而錄音室要收到客人付帳後,才支付到配音員的薪酬。嘉蕾指,自由身的配音員沒有合約,走數也是曾有的事。

行頭窄,做自由身的全職配音員加起來約百多人,從業員之間不少都互相認識,慢慢醞釀出集體爭取改善待遇的想法。數十名自由身配音員在2014年發起「聲級行動」,寫信給有關各大電視台,爭取調整整體制作費,結果成功爭取有線電視調整整體制作費承諾,隨後他們在2015年尾更成立「香港配音從業員工會」。不過,其實薪酬也只是回到2008年的水平,而經過錄音室分配後,配音員可獲得多少薪酬,仍有不確定因素,薪酬水平可否提高,最終還要看從業員能否團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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